第9章 铜皮 玉骨 金髓
月华似练倾泻庭院，洒在盘坐的周阳身上，他脊背如剑挺立。膝头摊开的《铁骨诀》残卷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泛黄的纸页上爬满雨蚀虫蛀的孔洞。当指尖抚过“气自丹田”四个字，指腹下的墨迹突然泛起微光。
他眉峰微蹙，真气与灵气的分野在识海中渐次清明。
这里说的气是真气，倒是和凝气境的灵气在本源上有差异。
武者真气生于精血，此刻皮下蚁行的刺痛，正是骨髓造血时激起的涟漪；而修士灵气采撷天地，犹如盗取日月菁华。二者本无贵贱，然天地灵气浩如烟海，修士吞吐间便抵武者旬月苦功——这便注定了世人皆逐灵气而弃真气。
值得一提的是，真气无属性之分，灵气却具有不同属性，如木灵气、火灵气、月华灵气等，《白泽通明诀》引的便是月华灵气。包括煞气，实际上也是变异的灵气，由多种负面能量形成，比如战场上的杀气、人兽死亡后的怨念，或者某种环境长期积累的阴气。
形态和操控方面，真气自身孕育，更加稳定，适合没有基础的武者淬体。而灵气较为狂暴，需要特殊方法驯服。这也是为何修行路要从淬体开始，只有身体足够强大，方可经受灵气冲刷。
至此，周阳才算是弄懂这方世界的力量构成。
修行路自淬体初始，以自身真气洗髓伐骨，当自身足够强大后便可以引灵气入体，气脉初成，从此真正的踏上修行路。
体内有真气者为武者，灵气者才是真正的修士。
“气从涌泉起，过照海、经复溜，最后要在三阴交炸开三簇火苗。”
“再走天池，过玉堂，经二十四窍穴回涌丹田。每次循环要叩齿九次震开骨缝。”
周阳默诵残卷要诀，真气在经脉间游走如溪。不过半个时辰，丹田已凝出米粒大小的温润气旋。
按照《铁骨诀》的功法，他仅仅半个时辰便在丹田感受到真气的存在。的确如书上所说，温和宏正，但就是量太少了。
哪里像周阳随手转化出的煞气，顷刻间便形似汪洋。
“终究不如《白泽通明诀》转化煞气来得痛快。”
其中差别好似一人是慢慢打坐修炼，另外一人直接被老怪物灌了一甲子功力，而且源源不断。
这注定周阳在淬体一境会超过寻常武者许多。
淬体淬体，淬的便是皮骨髓！
分为淬皮、淬骨、淬髓，各有前中后期，在这之外还有一层，曰之谓“极”，代表淬体三层次的极致。
皮如精铜、骨似寒玉、髓若熔金，也就是记忆残片中老妪说的铜皮、玉骨、金髓！
周阳盘算了一番，估摸着自己有淬皮后期的实力，单臂可举五百斤石锁。
“这《铁骨诀》倒是有点来头，即便是残篇都精妙无比，就是不知道配合朱厌精血以及淬骨九式补全后会是什么样。”
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因为《铁骨诀》居然有铜皮玉骨金髓的独门修炼法。
…………
“你小子当真是怪物......“莽二抱着酒葫芦斜倚门框，络腮胡上沾着兽血碎末。“当年老子练到淬骨境用了三年，你他娘的三天就摸到门槛。”
周阳闭目不语，正以《铁骨诀》残卷中的“熬皮法”为基，配合青鳞兽油与火山灰药浴，还需每日承受钝器击打三个时辰。
莽二无奈摇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己果然不是修行的料。那本《铁骨诀》他都翻烂了，当然知道周阳正在冲刺铜皮境。
这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代表着淬皮的极致——日光下通体如浇铜汁，可抗刀枪不入。
不光要有极强的生命力、耐受力还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才能练成。
三日前他执剔骨刀为周阳锻体时，刀背与铜皮相撞迸发的金铁之声犹在耳畔。那日他挥刀二百七十记，直到周阳通体绽开细密血网方才罢手，而对方竟连眉梢都未颤动分毫。
这也是头次，让莽二见识到了周阳骨子里的狠——对自己近乎自残般的狠。
只是这少年骨子里的狠绝，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是能将血肉之躯锻成兵刃的决然。
不知过了多久，周阳猛的从药浴中站起。
“轰！”
一拳砸向砧板，寒铁打造的案台竟凹陷半寸。飞溅的骨渣擦过莽二脸颊，在他古铜色皮肤上划出血痕。
“疯够了没？”莽二抹了把脸，剔骨刀“笃”地钉在周阳耳畔，“再拿老子的寒铁砧板试手，信不信把你爪子剁了喂后巷的食尸鸦？”
周阳甩了甩发麻的拳头，故意将沾血的《铁骨诀》残页拍在案上：“你当年若肯冒险，说不定也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本事。”
暮色中，两双同样倔强的眼睛无声对峙。最终莽二别过头去，喉间滚出沙哑低笑：“当年老子要有你这疯劲，何至于在淬骨境卡了十年……”
两匹瘸腿老狼互相舔舐着伤口，獠牙却始终抵着对方咽喉，特别是嘴硬如莽二，总是不想示弱。
周阳从屋内换了身麻衣后重新回到院子。
他比较满意现在的生活，短短几天便有如此实力，修炼也不必避讳着莽二，甚至莽二还帮着陪练。
虽然淬炼铜皮相当之难，但周阳仍旧打算迎难而上。
否则都对不起脑中的解尸图鉴。
他有煞气可转化为通明之气淬炼己身，比真气来的又快又猛，修炼一天抵得上别人一月之功，没有理由不去尝试挑战下淬皮的极致——铜皮。
“我看《铁骨诀》上说武者蕴真气，虽不能长生也可延年益寿，修炼到极致可与凝气修士一争高下，你虽没有灵根，但为何不尝试一番。”
莽二嗤笑一声：“那个死去的老不羞，就是我那便宜师傅也这么说过，只是有个屁用，不练到老死都不可能，可人家练气修士引天地灵气又或者吞吃天材地宝，几年便抵我几十年之功，我自讨没趣作甚？况且，我那时在铺子里做工，成日里忙的鸡飞狗跳，哪里有时间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