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三幕
（几日之后，王宫花园）
吟游诗人的身影又一次在王宫间隐现，他穿过葱葱茏茏的小树，走过点缀着红色小浆果的灌木丛，溜着边走过蓄在花园里的浅浅的池塘，最后从树梢跃下，挤开一堆肥美的圆鼓鼓的灰鸽子停在公主身边。
巴利：你好啊，公主。
(又是这个神秘的旅人，他的出现似乎早有预兆，又似乎异想天开般。)
公主：是你啊，我的吟游诗人，跟我来，我知道个好地方，我们一起去尝尝我刚烤好的蛋糕！
（他们默契地不再言语，漫步十几分钟后，走到了山坡与城墙的交汇处，这里是公主的秘密基地。
依米莉拿出她带的亚麻布铺在地上，他们随意地坐在草地间分享食物。
巴利带来了一篮鲜红的小草莓，它们被水洗好，放在插着雏菊的篮子里。公主手中则捧着她自己烤的水果蛋糕。她亲自把那盘十分具有观赏性蛋糕切成四块，又给他递了把叉子。）
公主：凑合吃吧，我没偷到盘子。
(巴利冲她莞尔一笑，开始品尝这份甜点。
公主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吟游诗人，看着他原本银色的头发在阳光的注视下镀上美丽的金色。
今天他的一边耳尖坠了颗湖蓝色的琉璃耳坠。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短袍，手臂上打了绷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点伤。）
（啊，天呐……或许我遇到了一只精灵。
那你别住在大森林里了，就留在这儿陪我玩吧。公主严肃地想。）
（等他们分享完蛋糕，吟游诗人在她坐好，公主郑重地清了清嗓子）
公主：巴利啊，我的吟游诗人，我这儿有东西要送给你。
（她把自己之前编的花环拿了出来，取材来源于爱神木的小花，不过，这到底是赠予友人的礼物，还是自己小小的恶趣味就说不准了）
（吟游诗人没有什么异议，顺从的接受了这个礼物，他把花环扣到了自己脑袋上。现在依米莉感觉他更像林间行走的精灵了
他清了清嗓子，愉快的表示自己也有礼物要送）
巴利：这也是我带的一点小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也掏出什么抛给公主，公主以为会是小木雕或者水果那种小玩意，结果发现是发现是条托帕石项链，闪着煌煌金光。不过那项链实在太长了，足足可以挂在她脖子上两圈。）
（巴利又翻到身上的另一个口袋，把一个小小包裹递给了公主，公主打开看到，是一块大的惊人的欧泊原石，和一串祖母绿手链）
巴利（他缓缓眨了眨眼睛，挑眉）：你喜欢吗，公主？
公主伊米莉：（没有看那堆宝石，反而慢慢地把它们收回口袋，看向吟游诗人）：我的朋友，你的礼物很美。但我惊奇的不是这礼物的美丽，而是他们的来历。
我们王国的以撒神降下恩典，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美好的事物。我们的土壤肥沃，能种出蒲桃，番石榴和百香果。邻邦贸易也繁荣友好，他们有许多珍贵的宝石每年进贡给我父皇，他又挑些稀奇美丽的来送给我。
可是在我见过的所有宝石里，都没有你给我的那种，就连相同尺寸大小的也不曾有。还有你先前说的象征波塞冬的蓝宝石，后来我问父皇，他说只有南国才盛产。
我的朋友，你送我的这些东西，和你，到底来自何方呢？
巴利：（他轻快地笑了起来，拍拍手）：公主，您是一位博学的人。
公主依米莉：我的朋友，请回答我的问题。
巴利：那，好吧。这些小物件来自南国，那是我遥远的故土。我来这里时顺便带上，谨当作友谊的礼物赠送。
（好大的手笔哟，公主心里暗想，你真是个富有的义人）
依米莉：南国在哪里？是什么样的？我从没去过那儿，你要给我讲讲那儿的风土人情。
巴利：南国在维利亚国土最南端还要南的地方，哪里的人口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在自己的小区域内安居乐业，烧点陶罐和园艺工具补贴家用。也有些人会包上白头巾，戴上黄金头箍，拉着系驼铃的骆驼穿过沙漠去西边贸易。
公主：我从没有听过骑骆驼的商队，天呐……那里也会有神庇佑吗?
巴利：以前是有的，南国先前供奉的是沙漠之神沙赫里亚尔，后来这旧神舍弃了这里，这地方就变成了混乱的弃土。无数政权和组织短暂的建立又倒塌，难民走了又来。
后来新王重新建立统治，祂用激进手腕控制了军队和百姓，那里才又重新开始发展。那里现在并无信仰的神，百姓和军队共同听从新王的调遣。
新王和你父皇的祖先定下过约定，于是两邦先前交易繁荣，至少古书里一直这么记载。后来或许是出现了些变故，两个国家的交流中断。
公主：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巴利：我一直对你们的国家无限神往，所以我一路漂泊到了这里。
路上我路过了许多地方，也结交了一位可爱的青年，我们一路相伴走到这里。
不过，人与人的想法和目标不同，背道而驰的人终会走向分离，因此我们最后分开了。
我时常怀念我的友人，有趣的是，当我坐在城墙上正打算离开时看到了你，你的眼睛和发色和他的竟完全一致。
（啊，那说不定是我哥哥，我那个唯一的的亲哥哥，国王的小儿子，公主暗想。他先前为了躲避父皇的喉舌在外行走，毕竟我们的父皇年老而多疑。
原来，远道而来的吟游诗人，你竟有这样的来历。）
公主依米莉：我明白了，那你的哥哥呢？
巴利：为什么突然提到他呢，他可是是名副其实的大忙人，游走在四方干着他该干的事情。闲暇之余会给我带各种珠宝。不过他的脾气并不好，我还是希望你们不会遇到。
（或许他哥哥是四处贸易的珠宝商人，公主这样想道。）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巴利看了看阳光下树叶的影子，此时阴影已经昏暗下去，天色转沉）
巴利：公主，今天或许我应该早点回去，我哥哥很早就会在王宫门口等我，今天他在这里边谈事。
公主依米莉：啊，我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快点走吧，我可以给你带路。
（他们沿先前来时的路走回去，王宫外庭门口有个身影在等着他们，不过让依米莉有点奇怪的是，宫人、侍卫均不在此。只一人的身影等在门口，姿态随意。
这是个黑色眼睛，黑色卷发的青年，年纪看起来稍长于巴利，身上穿紫色的托加袍，腰和肩处绣着金线，这衣服暗的发黑，只有凑近才能看得出是紫色。他胳膊上戴着一只黄金绞成的臂钏，上面盘旋着蛇和异域的冠冕。
此时他们目光遥遥对上，那青年既不发一言，亦不俯身向公主行礼，只扫了巴利一眼便直接扭头向回走）
依米莉（在他身后小声说）：这是你哥哥？
巴利（露出明媚的笑容）：是啊公主，我们走了，回见。
公主（也笑了出来）:啊好，幸会，那，你还要来看我!
（她用力的挥手，夕阳下，两位好友温情的告别。前面一人沉默不语，只玩味的摆弄着手里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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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这天稍早的时候，王宫另一端）
侍者（步履匆匆的前来）：陛下，有人到会客厅找你了，是那间会客厅。
国王（沉默不语，半晌，他低声开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拿着象征国王权力的宝杖，沿着狭窄的走道匆匆穿过屋廊，走到最里边的屋子。这间一般留给最尊贵的客人，或是商量最隐蔽的、最肮脏的事情，比如处置想篡位的孩子。
他打开门，吱嘎一声，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屋室，点缀着沉沉烛光和壁炉的轻微噼啪声。
与屋外的肃冷截然不同。这里有张长桌和一张放黑白棋的小圆桌，原本盒里的棋子是水晶做的，后来处于安全考虑，尖锐的水晶又被换成了柔软的塑料。
客人不在棋桌边，他在门正对的一张软椅上舒舒服服的躺着，长发打着旋儿垂到地上，他面前是一壶刚泡好的新茶，壶边摆了两个空茶杯。）
客人（盯着天花板发呆）：上前来，诺由卡的孩子，很高兴再见到你。
（诺由卡是先王，国王的祖叔父）
（国王并不发一言，他走过去拿起茶壶杯，把自己的茶倒上，又把对面的茶杯完全倒满）
国王：这是您带来的茶叶吗？闻起来很香。
客人：我没有带。
国王，（这才慢慢喝了一口茶水）：那真遗憾，我恐怕无法喝到南域最好的茶了。我的盟友啊，最近还好吗？
客人：托你的福，很好。我在维利亚和皮西的毗邻处找到了一片漂亮的淡水湖，最近正在那里度假。
（国王似乎试图在找点漂亮话说，但最后放弃了）
国王：唉，我的盟友，互通贸易是件振奋人心的事，它意味着许多珍宝和美食都可以互通。到时候您或许可以见到许多有趣的景色和宝物，那些都会是您的。
我只希望我们能达成长久而稳定的约定，维利亚也能长治久安。另外，希望您能像对我祖叔父那样帮助我，帮我杀掉谋反者，打败邻国的的军队。
（国王是如此耐心，如此垦切的的说出他的担忧，请求他对面盟友的帮助。
但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开口，只是专心把玩落到手边的发丝。这神秘的客人有头微卷的黑发，垂落下去便如黑色的流动的雾。
末了，客人抬眼看向老国王，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
客人：我听沙拉逊人说，神用那疾病惩罚你们的王国，他们相信，教唆别人互相自相残杀的人，将来入地狱。
（他坐起来，支起胳膊，懒洋洋的回望过去。）
若真是如此，我这擢发难数的刽子手和你还在这里好端端的烤火，那未免太不公平。
（壁炉折射的火光倒映在他平静的脸上，对座的国王却好像想到了以前的事，莫名涨红了脸。）
客人：我说，等你死后，你想让谁继承这个位置？
（这个问题直率到有些粗鲁了，但话题还得艰难的进行下去。）
国王（他低头，开始用指腹擦拭起着桌面）：谁若不忤逆我，不背叛他的父皇，我就让谁继位。
（空气突然爆发出一串讥讽的高笑，这一刻时间恍若凝固，国王惊愕的抬头）
客人：哈，如此，你只是贪婪地握着权力不放，在乎着权利是否还掌握在你手里。
背信弃义者！竟妄想自己的结局无虞，能全头全尾的活到你死。
告诉你吧，事实只会截然相反。你的孩子无时不刻不盯着你和托起你身体的王位，你会死在你的孩子手中。
（他高声说的每句话都狠狠刺进国王心中，它们的音像刀剑在宫廷里激起的回响，正是国王深深忧心之处。）
国王（脸又狠狠抽动两下，竭力稳住声音）：自旧神走后，这世界上就再没有神明。如此，您倒觉得自己说的话是神明预言的谶语。
我的盟友，传说中的存世之龙霍格尼根呐，您是如此的偏执。
既然如此，我倒要问你另一件事；北塞的君主在神殿长跪，祈怜神不要再降下祸患——他们的士兵驻扎在边陲数千人，穿戴重甲，用巨斧和血刃，一夜之间却全都人间蒸发了。
北塞并非是我们的敌人，我很惊奇，他们的“神罚”背后是您的手笔吗？
霍格尼根：那又如何呢？
如果不让我找点乐子，我们的契约只要三秒就会破灭。
那北塞有种在夜里发光的红宝石，它们必须被血浸透了才会好看。
（在黑发笼罩的阴影里，祂低低笑了几声，扯下肩头上的挂饰，将块殷红宝石举到烛台前。）
客人：你看，哪怕数千人的血，也只能做出这么小小的一块。
国王（终于忍不住，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你真是疯了霍格尼根！那可是数千人的性命！
（恶龙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从宝石缓缓游移到国王身上，看着国王的表情从暴怒逐渐转为呆滞再变成惊恐，身形渐低。
满室明亮，独祂身边的亮光仿佛被身影吞噬。祂丢开宝石，任凭它滚到地上。）
霍格尼根（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路过国王身边时）：当真可笑，诺由卡的孩子不过如此。
（祂光明正大的从门口离开，没有看现在国王脸上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