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宗门情况

丹房内青烟缭绕，十二座青铜丹炉如巨兽匍匐在地。楚无涯指尖抚过第三座丹炉的饕餮纹，炉壁滚烫的温度灼得他掌心发红——这尊镇火炉里正炼着元婴期修士才能驾驭的九转还魂丹，炉底幽蓝的地心火却由三个练气弟子以精血催动。

“新来的？“沙哑的声音裹着浓重药味飘来。

楚无涯转身时，青烟中现出个佝偻身影。那人道袍下摆沾满褐色药渣，左袖空荡荡地垂着，右手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血痂。最刺目的是他腰间玉牌，本该莹润的灵石表面布满蛛网状裂痕——这是长期承受丹火反噬的痕迹。

“弟子楚无涯，见过师兄。“他垂首作揖，余光瞥见对方喉结处有道陈年烫疤，形状酷似炼丹失败的爆丹纹。

独臂修士嗤笑一声，残缺的右手突然按在楚无涯肩头。五根手指如枯枝般收紧，指甲刺破衣料直抵锁骨：“桂圆长老派来的眼线？还是刑法堂的走狗？“说话间，楚无涯闻到对方口中浓重的腐腥气，那是长期服用劣质辟谷丹的证明。

丹房深处传来炸炉的闷响，飞溅的炉灰中，楚无涯瞥见三个年轻弟子正将昏迷的同门抬向暗门。昏迷者七窍渗出的血竟是诡异的靛蓝色——分明是中了丹毒之兆。

“弟子只是杂役。“楚无涯运转噬天诀，将渗入体内的丹毒悄悄吞噬。肩头传来的刺痛突然消失，独臂修士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惊疑。

“倒是块硬骨头。“独臂修士用残臂蹭了蹭鼻尖，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黥印——那是叛宗者才有的灭魂咒。他踢开脚边焦黑的药渣，露出地砖上经年累积的血垢：“叫我刘健。在这鬼地方，活过三年的要么是疯子，要么......“

他突然压低声音，独眼瞥向穹顶某处。楚无涯顺着视线望去，只见八卦藻井的坎位镶嵌着枚血色灵石，细看竟有瞳孔纹路——是林三虎长老的窥天目。

“剑宗六堂，比丹炉里的蚀骨香更毒。“刘健佝偻着背往丹房深处走去，铁靴碾过地砖时，缝隙间渗出暗红液体。他在西北角的废丹堆前停步，枯手扒开表面焦黑的丹丸，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弟子名牌，最上层的玉牌还沾着新鲜脑浆。

“试炼堂赵铁雄养了三百剑奴，每月初七投进万剑冢。“刘健的独眼在阴影中泛着幽光，“说是磨练剑意，实为用活人血祭剑灵——上月抬出去的尸身，天灵盖都开着指宽的血洞。“

楚无涯指尖拂过废丹堆，噬天诀自发运转，将残留的怨气吞入丹田。那些破碎的魂魄在魔丹表面形成细小凸起，恍若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炼器房的龙言长老更妙。“刘健突然怪笑，残缺的牙齿间溢出黑血，“把犯错弟子炼成器灵，美其名曰'人器合一'。去年宗门大比时，你猜刑法堂林长老新得的捆仙索器灵是谁？“

暗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楚无涯转头看见个双目空洞的弟子正在搬运药渣。那人脖颈处延伸出七条暗金纹路，正是魂魄被抽离炼器时留下的锁魂痕。

刘健的独臂突然暴起青筋，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灼痕——那里本该是金丹所在，如今只剩焦黑窟窿：“桂圆老贼取我金丹镇压丹炉时，你可知道他说什么？'能成丹灵的养分，是你的造化'。“

楚无涯凝视着灼痕边缘的暗紫色纹路，那是噬心蛊啃噬过的痕迹。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动，魔婴在丹田发出饥渴的嘶鸣——这些被宗门榨干的弟子，正是修炼噬天诀的绝佳养料。

“至于招生堂......“刘健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他掀开墙角破旧的蒲团，下方压着半截焦黑的断指，“章阳长老专挑纯阴体质的女弟子，说是送去外门......“他蘸着丹灰在地上画出扭曲的符咒，“上月我在化尸池见到小师妹时，她腹中爬出的蛊虫都带着剑气。“

楚无涯瞳孔微缩。那符咒看似凌乱，实为血狱阁的暗记。眼前这个看似疯癫的丹奴，右手指节弯曲的弧度分明是魔门引尸诀的起手式。

“六大长老各怀鬼胎，齐蓝大长老闭死关二十年未出。“刘健突然贴近楚无涯耳畔，腐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现任宗主林岳的书房里，供着一盏琉璃灯——灯芯燃的可是大长老的本命魂火。“

远处传来钟鸣，刘健浑身剧震，独眼惊恐地望向窥天目。他踉跄着后退，残臂疯狂挥舞：“快走！戌时的丹毒要泄了！“话音未落，十八座丹炉同时喷出紫黑烟雾，穹顶降下玄铁栅栏将丹房分割成数个牢笼。

楚无涯在毒雾中巍然不动，噬天诀将涌来的丹毒尽数吞噬。他看见刘健蜷缩在角落，往口中塞入大把腥臭的解毒丸，而那些药丸分明掺着噬心蛊卵。暗门处闪过桂圆长老的衣角，腰间玉佩刻着与苏映雪耳坠相同的九尾狐纹。

当最后一丝毒雾被魔丹吸收，楚无涯抚过丹炉上深深的指痕。那些挣扎的痕迹里，有一道带着熟悉的剑气——正是楚家灭门时，斩断父亲佩剑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