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饲

雾气如一层薄纱，混合着细碎的雪花，缓缓在窗外游走。方熙刚刚从床上起身，本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闷逼得有些窒息。他颓然坐回床边，目光无神地望向窗外，心中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隔着窗户向楼下步道望去，白雪已经覆盖在路面上，分不清道路方向。对面不高的空医院楼里隐约有白色灯光闪烁，好像摩斯电码一般传递着某种神秘的规律。

“赫兹，过来吃早饭了。”方熙低声呼唤，声音有些沙哑。

方熙是一名退伍军人，市中心的医院年前正在搬迁，虽然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设备年后才能搬走，就委托住在院后家属楼的自己在年后几天看管一二，冲着不菲报酬，方熙便应下此事。

赫兹兴冲冲的跑过来，围着自己转圈，尾巴扫过他的膝盖，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方熙弯下腰，伸手揉了揉赫兹的脑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弯下身子和他玩了一会，也让方熙心头的阴霾也被微微驱散。赫兹是自己退伍回来按照军犬训练一手养大的，不过这几天的好东西已经全部进了它的肚里，让它在速度，力量和体重各方面都有提升。

吃完昨晚剩的饭菜，方熙也准备下楼去收集物资了。

看着镜中有些破损的防护服，膝盖那里还残留几天前一名袭击者的脑髓，

“也该换新的了。”

检查好自己随身携带的装备——一把三棱军刺，一把伞兵刀和赫兹的护甲护腿，一切无误后，便带着赫兹下楼出门。

刚开春的天气温度不高，尤其是寒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小区的大部分住户都已经跟随医院搬入新的家属楼，剩下的就是门卫老李头和楼下开超市的一家三口，因此显得格外冷清。

空气中就漂浮着烟尘，仿佛一层薄雾笼罩在身前，这雾和前几天相比更严重了。

在前缓步行走赫兹耳朵突然竖起，盯着转弯处伏低身躯，连带方熙也跟警惕的半蹲下来伸头看去。

远处雪地上躺着穿红色羽绒服的女人，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破烂不堪，她的颈动脉流出的血液已经凝结，蓝色纤维从脖颈处延伸而出缓缓飘动，雪地上流着喷射出来的鲜血，凝结成绽放的暗红色冰晶。

“哪来的女人？”方熙心中警惕起来。

这人根本不是小区住户，正思索间，赫兹的背脊在他膝侧如波浪起伏，这是比利时马犬攻击的前兆。

“趴下！”方熙的喉音轻的就像风吹过树梢，但也缓缓的松开了钛合金项圈，而赫兹则一动不动的盯着女人身旁的花丛。

这一连串的征兆让他明白那花丛里应该隐藏着危险，很有可能就是杀害女人的真凶。

像是在回应赫兹的动作，一个男人从花丛中缓缓站起，慢慢回过头来，他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瞳孔，嘴角还残留着斑驳的暗红血迹，衣服上沾满泥土和血水。当他的脸对准方熙的一瞬间，男人赫然张开大嘴，牙床还残留着羽绒服残片，喉咙里发出沼气破裂的声响。

“老李！”方熙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他所认识的留守住户之一。

然而，老李已经不再是那个懒惰又有点好色的中年大叔。他的跟腱变得异常发达，下肢猛然发力，整个人高高跃出花丛，像一头野兽般汹涌扑向方熙。但猛然发力的同时让他在掠过红衣女子，一脚踩在她的小腹处，踉跄的扑倒在雪地，口中蹦出几粒碎牙，在雪地中犁出一道深沟。

趁他正要撑起身体仰头袭来之时！方熙已经与赫兹打出精巧的配合。

“赫兹！击杀指令！”

方熙的低吼在空中传递，受过训练的赫兹凌空跃起，犹如一道闪光，精准避开老李正前方攻击范围。牙齿深深切入后颈。方熙看见暗红色血珠顺着犬齿飞溅，老李背上的颈椎发出木头折断的脆响，徒留双手扭曲的向后背抓去。随着赫兹不断进行咬合，老李连着神经的脊椎如同蜈蚣上下浮动，出现在方熙的视野中。

“松。”

赫兹向后方撤退的同时，方熙瞅准时机，快步上冲，一脚踩上老李腐朽的头颅，将手中的三棱刺刀沿切口刺入，冻肉般手感顺着刀柄传来，血珠擦着方熙的脸庞飞溅到周围的银杏树上，刺刀直入大脑搅动，挣扎的老李最终失去声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别怪我，老李，这世界你呆不下去的。”

方熙胸膛微微起伏，迅速拔出刺刀，刀槽中带出蛛网般的脑组织神经束。扭身用刀挑开异化的跟腱组织，肌肉混合着某种蓝色菌丝一起胀大。

“吃吧，好孩子，这是最后一个了”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赫兹对着方熙呜咽几声，走到老李的脚边，对准老李跟腱啃食起来。菌丝在狗儿的犬齿间擦出淡蓝色火花，瞳孔也逐渐变蓝，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接下来的时间，方熙带着赫兹抓紧时间，收集着单元楼的各种物资。

“回吧，趁着天还没黑，不知道黑了还会有什么怪物蹦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