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兵临城下

**1936年12月3日，太原兵工厂地下车间**

陆明远的怀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最后一把白糖撒进硝酸甘油溶液里。学徒工王铁柱抱着德制引信发抖，额头的煤灰被冷汗冲出道道沟壑。

“知道为什么加白糖吗？“陆明远用镊子夹起铜制雷管，“高温下，糖会碳化形成蜂窝结构...“

轰隆！

地面突然震动，通风管簌簌落灰。日军九二式步兵炮的轰击声越来越近，车间铁门上的弹孔透进血色晨曦。陆明远迅速将改造好的炸药塞进炮弹壳，转头对王铁柱轻笑：“就像山西的刀削面，多孔结构能让爆炸冲击波...“

话音未落，车间顶棚被炮弹掀飞。陆明远扑倒王铁柱的瞬间，看见弹药库方向腾起黑烟——那是他三天前埋设的诡雷被触发了。

“还有两分钟。“他拽着王铁柱钻进蒸汽管道，怀表链卡在齿轮间，“听着，出去后往西跑，阎锡山的晋绥军在...“

管道外传来日语喝令声。陆明远突然僵住——那是关西腔的“突击准备“，他曾在中东路事件中听过这种口音。摸向腰间的手雷时，他触到白鸽给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德文：**Für den Sieg（为了胜利）**。

轰！

七百吨钢材被炸上天空的景象，像一场赤红的流星雨。陆明远在气浪中翻滚，一块灼热的弹片擦过左臂。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王铁柱举着铁锹冲向日本兵，少年嘶吼的声音混在爆炸声中：“这是汉阳造的铁！“

三十公里外，顾长风在颠簸的军卡上按住左肩。军医划开皮肉取出弹片时，金属碰撞声异常耳熟。沾血的镊子夹起残片，在晨光中显出模糊的钢印——**漢陽 1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