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工遗秘
沈海棠浑身一震，缓缓转身。
月光之下，一道纤瘦的身影立于门口。那人着一袭素衣，青丝间簪着一朵纸制海棠，正是沈清砚。
“师？师父！“沈海棠声音颤抖。
“海棠，对不起。“沈清砚向前一步，“是为师连累了你。“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宋远之沉声问道。
沈清砚叹息一声：“三年前，知府府上失窃一册秘本，名为《天工造物录》。那是一本记载各种奇门技艺的孤本，其中就有纸艺一章。“
她微顿：“知府怀疑是我所为，只因书中记载的纸艺手法与我的作品极为相似。“
“可您绝非偷书之人！“沈海棠激动道。
“确实不是，欲加之罪。“沈清砚苦笑，“但我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走到暗格前，取出那本《花影谱》：“这是祖传的纸艺秘本。你可知它为何唤作'花影'？“
沈海棠摇头。
“因为每一朵纸花，都藏着一个秘密。“沈清砚翻开书页，“我家纸艺，本是天工坊的手艺。百年前，先祖为保护这些技艺不被奸人觊觎，便将其化整为零，藏于各种纸花的制作工艺之中。“
“所以...“沈海棠恍然，“知府府上的《天工造物录》...“
“正是当年天工坊的秘本。“沈清砚颔首，“有人想要集齐这些失传的技艺。那位知府公子，怕是受人指使。“
“那您为何要躲起来？“
“为了保护你，也为了找出幕后主使。“沈清砚轻抚女儿的脸庞，“这三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今日终于有了眉目，才敢现身。“
蓦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果然在这里！“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沈清砚！你终于出现了。“
月色下，只见一群黑衣人将院子团团围住。为首的赫然是那位“知府公子“，只是此刻他面带狰狞，哪还有半分公子做派。
“交出《花影谱》，饶你们不死！“
沈清砚将女儿护在身后：“宋掌柜，得罪。“
宋远之微微一笑：“区区宵小，何足道哉。“
他手中的琉璃灯骤然绽放出炫目光华，照得那群黑衣人睁不开眼。而杜若已悄然取出一把铜铃，轻轻摇动。
清脆的铃声中，夜风骤起，无数纸花瓣在空中翩跹盘旋，恍若一场倾盆花雨...
铃声回荡，纸花飞舞。每一片花瓣在琉璃灯光下都折射出奇异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这是什么！”假公子惊呼，“障眼法？“
沈清砚冷笑：“这是天工坊失传已久的'万花缭乱阵'。”
但见漫天花瓣忽聚忽散，瞬息化作巨大的海棠，转瞬幻化成飞鸟游龙。黑衣人举剑劈砍，却只斩破虚影。
“好手段！“宋远之赞叹，“难怪这纸艺会被收入《天工造物录》。”
“哼！“假公子见势不妙，陡然掏出一支竹笛，“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
笛声骤起，却是尖锐刺耳。漫天花瓣顿时剧烈震颤，有崩散的迹象。
“糟了！“沈清砚神色一变，“这是天工坊的'裂音决'，专破纸艺幻象！“
眼看花瓣阵法就要溃散，沈海棠忽地上前：“师父，让我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金色剪纸：“这是我这些年潜心研制的新法。”
剪纸入阵，金光四射。满天花瓣似受召唤，重新凝聚，化作一轮灿烂金色海棠。
“这是...“沈清砚惊诧，“你竟然参透了'金纸聚灵'之术！”
假公子的笛声戛然而止。金色海棠猛然收缩，将所有黑衣人困于花瓣形成的牢笼之中。
“说！“宋远之逼近，“谁是你的背后主使？“
假公子面如土色：“是...是西郊的...“
话音未落，他突发一声惨叫。但见他手臂上的袖箭不知何时已经发射，一支细矢正中他咽喉。
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服毒身亡。
“自尽了？“杜若蹙眉，“看来此事背后大有文章。
沈清砚轻叹：“这只是个开始。西郊...那里有个传闻中的'机关谷'，或许和此事有关。“
“机关谷？“宋远之若有所思。
“师父。“沈海棠握紧沈清砚的手，“这次您不会再离开了吧？“
“不走了。“沈清砚展颜，“是时候将这些年的心得传授给你了。“
晨光微露，废园中的枯萎海棠树上，不知何时悄然绽放出一朵真花。
风过花落，才刚刚开始...
夜市依旧喧嚣，但花影坊的摊位已经三日未开。
“那个方向就是西郊机关谷。“宋远之立于书铺二楼，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传闻那里居着一群机关师，专研奇门造物。“
“此行会不会太过危险？“杜若整理着一堆竹简，“那些黑衣人的背后，极可能就是机关谷中人。“
“正因如此不得不去。“宋远之转身，取出一个包袱，“这些天我查阅了些典籍，发现机关谷和天工坊的渊源颇深。“
话音方落，楼下传来脚步声。
“宋掌柜。“是沈海棠的声音，“我们已然准备妥当。”
沈海棠与沈清砚站于楼下，皆是换上便于行动的装束。沈清砚手执一方青竹匣。
“时候不早，这便动身吧。“
四人出了城，向西郊进发。越往西行，路越偏僻。入秋的野草齐腰高，随风摇曳。
“且慢。“沈清砚蓦然止步，“地上有异。“
众人俯视，草丛间隐约可见数道细细的金属丝，在阳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机关陷阱。“宋远之蹲身，“这些金丝牵连着某种机关？“
沈海棠仔细观察：“您看这些草...竟然有些是纸制的。“
“什么？“
果然，混在真草中的，掺杂着一些维妙维肖的纸草。沈海棠取出一片：“这手工...与天工坊的纸艺如出一辙。“
“有趣。“沈清砚启开青竹匣，取出一张金色剪纸，“容我一试。”
她将剪纸抛向空中，金纸随风化作无数碎片，散落草间。每逢碎片触及机关，便会现出微弱金芒。
“原来如此。“宋远之恍然，“这是一座庞大迷阵。“
循着金光指引，众人谨慎地穿行草丛。远处山腰，隐约可见数间木屋。
“那便是机关谷了？“杜若问。
“不对。“沈清砚眯眼，“那些房舍...是障眼法。“
她又取出一张银色剪纸，掷向空中，化作一片银雨。银光照耀下，那些木屋的影像顿时扭曲，显露出真容——
一座雕刻精绝的石门，嵌于山壁上。门上铭刻着古朴的纹路，正中是一个奇特徽记：两把交叉的剪刀。
“天工坊的标记！“沈清砚惊呼，“此地当真与天工坊有渊源。”
正说话间，石门忽发“咔咔“的响动，徐徐开启。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内传出：
“既寻得此处，就请入内一叙吧。”
众人对视一眼，警觉地行向石门。门后是一条幽深的甬道，两侧镶嵌会自动转动的铜镜，将阳光引入洞内。
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前方隐约传来机关运转的声响，还有...纸张翻动的沙沙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