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连载【之二】 视频会议
所长视频室的中央是一座四米见方的梯形台，总高度约一米三。梯台顶为一透明的弧拱壳面，清晰地显现着里面受控缓旋的大直径地球仪。梯台四周是仰倾约三十度带有一点内凹曲度的宽幅薄晶显示屏。距屏两米开外，每侧均安放低靠背台椅五张，每张台椅都罩在高一点八米宽一点二米的透明椭球半壳内，类似远古时代寺庙神像后的屏幡。屏幡开口都对着梯台，周边台椅围圈的四角为进出座位的通道口。视频室内无窗户，但感觉得到清新空气的流动。室顶是仿蓝天白云晴空形式的全屏散射照明顶，使人有身处露天会议室的感觉。东面和西面墙壁均开有进出视频会议室的隔音门。西边门上方墙面装有大尺寸各时区时间显示屏，其中北京时间一栏为红色，其它时区为黄色数字显示。东边门上方墙面悬挂着四位前任所长离任前的肖像放大照，照片下的名字依次是：史启梦、韩思远、邵幽兰、石成山。南面墙被两幅大型贴屏照片布满，左边一幅是宇航器抓拍的围径达九公里位于赤道上空静止轨道的现代航天城照片，右边一幅是从飞碟上拍摄的矗立在北极冰原上的高达八万一千米的五串珠宇航塔照片。北面墙是一整幅由飞船俯拍的面积达三百八十平方公里透明球壳建筑群组成的月球生态封闭城照片。
春艾迈进西边门时，已看到室内北南东三方共坐好了十一个人。她从右手通道拐进南面中间的座椅坐下，并将翻叠台板打开放平，将录播仪插入台边专用的插座里。
刚收拾停当，左手旁落座的办公室主任瞿欢侧身转过头来轻声说：“这一个多小时接了七家媒体电话，都是要求采访我所返春复苏工程进展情况的。他们说华所长在联大科学年会上的学术报告引起了生命学界及其它各界的轰动，他们要求进行适时的系列跟进报道”。
“你答应了他们的采访要求吗？”
“还没有，他们点名要采访华所长，还点名要采访你。我还未与你们通气，怎么会答应他们呢？”
“那好，一概谢绝吧……”。
正说着，就见华杰水从西边门走进来，高兴地点着头与室内在座的人招呼道：“大家好！”
几个人同声回应道：“所长好！”
供体复制室主导谢如珠还高声问：“华所长刚回来就召开所务联席会，是有什么高兴事让我们同乐吧？”
“也可以说同乐”，华杰水边说，边左拐进入北面中间的座椅，“但更重要的是同累，到时你可不许撅嘴巴子啊！”
“哎哟，吃苦受累的事，我们所长总忘不了我们噢！”谢如珠满面笑容地说。
“多劳才能聪明健美，我还不是想你们变得更聪明漂亮，哈哈。”华杰水边与大家轻松地笑着打趣，边扫视着室内，眼光最后停留在瞿欢左边坐着的周虹身上，“周虹，打开视频，准备开会吧。”
周虹点点头，拿起一个黑色遥控器，对着梯台内的地球仪按了一下红色键，室内二十张台椅后的屏幡边缘都发出了乳白色射光，西面五张空椅和东面南端二张空椅的屏幡内更是发出了闪烁的蓝白色多束集约光，大概两秒钟的时间，这七张空椅上都出现了逼真的人体坐姿影像。
“外站各位主办好！”华杰水高兴地扫视着这七位多维立体影像，热情地向他们问好。
七位影象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华杰水，“所长好！”他们的嘴里发出非常自然逼真的问候声。这些影象接着扫视整个室内，笑容可掬地说：“总站各位主导好”，“各位领导好”，“各位同事好哇”！
大家都高兴地回应着：“你们好”，“哎呀！你们都黑了，瘦了，实在是辛苦你们了。”互相间热闹的问候、打趣、足有两分多钟。
华杰水等大家问候得差不多了，就挥挥手说：“好啦，现在我们开会了”。
顿时室内静了下来，只有杰水一人的平和声调在回响：“这次在联大科学年会上，将我所的渗透干扰复苏机理和重要实验参数向大会作了两个多小时的报告，引起了热烈反响。这毕竟是人类生命科学最新的研究成果，我们在座的各位有幸能亲身参予这项研究事业，是值得自豪的。”杰水停顿了一下，用眼睛扫视着各位，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沾沾自喜的时候。我们需要密切协作，做好复苏最后阶段的干扰调整工作，让韩晶，薛梅能青春焕发地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时才是我们举杯同庆的时候”。
每位与会者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杰水，他继续说道：“从现在起的半年内，我们所的中心研究工作就是韩梅返春复苏工程，当其它工作与其发生冲突时，都要让路。所里的对外交流应酬工作，均由办公室主任瞿欢负责处理，凡与我所学术研究工作无直接影响关系的造访和邀请，尽量推辞干净……”。
瞿欢点点头，又偏向右侧对春艾悄悄地说：“看来记者的事我不用请示了，一概挡掉。”春艾笑着点点头，又专注着杰水讲话了。
“……下一次介质渗透干扰方案基本按原计划不变，不过介质制剂用的原材料采集方案要进行一些调整，难度有较大提高。有些特殊植物，如雪莲、虫草、灵芝、山参等，都限制了产地、花期、克重等系列要求；一些大型动物，如海龟、南极鲸、北极熊、长白鹿等均要求刚进入育年期的。所有列入特别要求清单的十八种动物和三十二种植物，其采集工作都需要抢在本周内予以完成……”。
西面右手第一个座位上的多维男性影象向左侧偏转身影，低声向邻座的多维女性影象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们用什么去完成这些任务？”左旁女性影象低声回应道：“等一会我们讲讲……”。
这时，就听杰水向他们点名讲起来：“再娣、星宇，你们是不是担心没有生物感应波探测追踪仪和专用采集碟车，没法完成这项任务啊？”
“是呀!”“是啊!”环球物资采集室主办何再娣与副办郑星宇先后抢着回答。
杰水用眼看了看对面左手位靠椅上的周虹，点点头。只听周虹插进来讲道：“这次华所长利用参加联大科学年会之机，向联大科盟主席提出了采集请求，他们很重视，积极协调，很快满足了我们的系列要求。一辆大型海洋生物采集碟艇后天上午就会飞抵我所的南极采集基地，一辆中型陆地采集碟车也将于后天下午抵达北极小组临时采集驻地。会后我将立即把联大物种保护委员会的采集批准令和具体限制要求给你们传过去，你们抓紧做好接车准备工作吧”。
紧接着，周虹用遥控器打开了梯台视频。只见大型地球仪缓缓浮旋起来，依次出现南极周边海域、澳洲大陆、青藏高原、云贵大地、长白山区、北极冰盖等区域，各区都闪现着一些不同颜色并附有编码的标记块，而梯台四周曲面视屏上都滚动着一张张列表，注明什么区域有我们所需的动植物及其相关参数提示。
杰水接过话头说：“他们动用了海洋和陆地资源卫星资料，针对我们的采集要求，向我们提供了最佳的具体采集区域。等一会也让周虹将详细资料给你们传过去，你们对照着研究一下”。
何再娣，郑星宇高兴地点着头，相视而笑了。
杰水目光又转向何再娣左侧座位上的多维女性影像说：“桂含香主理，这次基质、调剂质和定向强化剂的制备工艺要求及技术参数指标都要作一些新的调整，你将南极制剂站的工作安排一下，明天下午三点前赶到我这里来，我们总站几位主导与你一起研讨一下，形成一个特别制剂调整方案后你再返回去好吗？”
“那敢情好，我明天准时到。”桂含香笑着点头作答。
“到时我可能会去你们那里看看加工的情况”。
“那真是太好了，所长能亲自来，制剂过程中的变化能及时得到点拨指导，我们拿出理想制剂的底气就更足了哇！”桂含香满脸含笑地说。
“那行啦，我提前知会一声，到时与你们分享成功的喜悦。”杰水向含香点头笑回着。
随又侧转头看看坐在他左旁的男子和西侧座位上的年青男女多维影像，语调舒缓而兴奋地说，“另外，还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就是哈雷彗星下月初将运行到最接近地球的位置，且是飞离太阳时的挥发稳定期。这是一次获取富含宇宙粒子冰晶的难得机会，对解决基因复制扭折变形及23#染色体始态回复调校的不稳定性，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目前已有两艘反粒子飞碟和一艘光子飞船准备登陆哈雷彗星。联大科盟正在帮我们进行积极协调，要么搭乘，要么增加一艘登陆飞碟，估计后天这个事情就能定下来。我当时就给联大科盟提交了我所哈雷采晶者的姓名，他们是基因调控室主导尚官明，太空物质采集室主办丰帆和我们的飞天仙女方彩云小姐。你们将荣幸地作客哈雷彗星，希望你们近几天就安排好部门和个人事务，本月底前肯定要起飞的”。
杰水左旁的尚导高兴地说：“这可太好了，看来此行不仅能让我得到渴盼已久的两种宇宙微粒子衍射富集冰晶，还圆了我童年登顶彗星的梦想喔！真是太好了，谢谢所长推荐了我，会后咱们喝酒庆贺一下吧”。
“晚上我还有点事，酒可喝不了，期待你们能把彗星宝藏带回来呵。”杰水笑说着。
这时，西侧座椅上的男青年影像也满脸喜色地说，“我们那边正酝酿向所长提这个建议呢，没想到所长提前为我们安排好了，真是美事。所里原订计划要采集的七种太空物质，我们都已顺利完成，目前人员和设施都进入休整期，我们可以随时待命出发”。
杰水盯着他们说：“这样吧，丰帆，方彩云，你俩明天上午九时前赶到总所来吧，我们组织一次彗星采集方案讨论好吗？”
“好的，我们准时赶到。另外，最近采集的土卫六上的19#物质样品，是不是顺带稍过来给你们瞧瞧？”
“不用，你们将最近采集的七种物质分别进行三级封装后，直接安排送往南极制剂站，过几天我们要去桂主理那边的。”
“那好”，丰帆边点头应答，边笑着看了方彩云一下，才舒展着身子靠向椅背上。
“其它的事情让总控室的王导给大家通通气吧”。杰水边说着，边向对面的王春艾点了点头。
春艾清清嗓子轻咳了一声，说：“为节约会议时间，我简要通报几项工作增补计划。一是为保证三月下旬极其重要的一次基因渗透干扰调校工作的完全成功，我们要向月球三号休眠站补送几台专用操控机器人和监测分析仪，因此本月下旬和三月上旬将各增加一次月球输送任务。明天晚上我会将输送物质的相关参数发送给北极太空输送室的司马智光主办，到时望你们抓紧与联大北极太空航运中心联系协调，重新调整安排好系列输送任务”。
“没问题，王导放心好了。”东侧左端座椅里的司马智光影像笑容可掬地说。
王春艾的目光转向他右旁的多维影像，继续说：“二是月球三号休眠站的胡友曲主理，要协调安排好这些输送物质的接纳工作。顺便提前通知一下，三月下旬适当时候，总所研究部门的六位主导和华所长及我共八人，要去你们那儿工作半个月左右，好多事务都要劳你胡主理操心安排了”。
“好哇，好哇！”胡友曲高兴地说，“真是喜事。我让吴刚捧出桂花酒，常娥甩开长袖舞，迎接八大导师仙驾齐临，我那广寒宫里定会蓬壁生辉的。”说得在座的各位哈哈地轰笑起来。
笑罢，春艾接着讲道：“三是到今年八月中旬，韩晶，薛梅完全复苏后，就面临一个复杂的适应学习期。如何让他俩尽快地认识今天的世界，适应新环境，熟悉现代生活，以至于让他们的传统知识经验能运用于现代生活与工作，是我们提前要考虑的问题。请科研教学室的范启媛主任组织好这方面的课题研究，拟订出特殊的教学预案，创造出针对性，灵活性及时效性极强的现代教育方式来”。
“好，我们会认真研究准备的，争取六月底前上报特殊教学草案。”范启媛主任点头应答道。
“我就说这几点吧”，春艾望望杰水说道。
“大家还有什么新的问题提出来吗？”杰水扫视了会场一圈，约摸半分钟后，无人应答。“那好吧，现在时间刚过晚上八点了，好多人还未用晚餐，今天会议就到此结束”。
与会者舒展着身子站起来，七个多维立体影像先后渐渐淡去。周虹最后一个打了声招呼走后，视频会议室内就只剩下杰水和春艾两人了。
春艾走近杰水身边低声说道：“我将录播仪送回总控室后马上过来，咱俩一起吃夜霄去，你等我吧”。
杰水忙说：“别，咱俩一起走吧，先去你的总控室”。
他俩鱼贯地迈出视频室，身后的门和照明光悄悄地自动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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