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瞳紫膜阴阳眼
“燕师，你几时回的？”
“就在刚才。”
燕赤霞打量着宁采臣，眉头微皱。
他刚刚看到宁采臣的时候，发现他入静的状态十分深入，着实惊人。
“你刚刚入静多久？”
“没仔细算过，刚刚是燕师离开后的第三次入静，入静初始之时，烛火已燃到近三分之二的位置。而今燕师回归，却是燃到了近六分之五的位置了。”
“那就是差不多两刻钟了？”
“应该差不离。”
燕赤霞眼角跳了一跳，今天才学会入静，就能这么持久？
宁采臣留意到燕赤霞的奇怪表情，便道：“燕师，你怎么了？”
燕赤霞轻咳一声：“没什么，小问题，了解下你的进展罢了。”
宁采臣眼睛一亮：“燕师，我这进展还算可以不？”
燕赤霞摸了摸下颌浓密黑须，淡淡道：
“不行，只能算中庸水准，和我当初比起来，完全不行。”
“好吧，多谢燕师指点，我必定坚持不懈。”
宁采臣听到如此评价，心中有些失望，眼底里的光都暗淡不少。
他明明感觉很有收获。
不对，感觉很有收获，终究只是感觉。
最起码的，距离燕师随手就是符光炸裂，身躯飞动如仙，那的确是差得很远。
一想到此，他心中倒是平衡不少，暗自下定决心，要勤加练习。
燕赤霞见宁采臣神情明显地低落下去，心中微动，暗道：“不好，似乎过火了，得说点什么才行。”
一念及此，他轻哼一声，两边嘴角向上微提，露出淡淡的微笑：
“宁采臣，起步慢点，不算什么，后劲十足，才能在修道路上，走得比谁都远。”
“你现在正是打基础的阶段，勤修入静之术，修持神魂，明悟己身，才是正途。”
“你禀赋虽然远不如我，却也有一项优点，你知道是什么？”
宁采臣一怔，当即双手一揖，恭敬道：
“请燕师指点。”
“那便是心正！你心正，便纯粹，没有杂余之念！”
燕赤霞伸手拍了拍宁采臣脑袋三下，笑道：
“你虽和聂小倩有旖旎之念，却发乎心，止于礼，言行一致，未曾违背本心。心纯，则其神魂精粹如一，硬如钢，韧如柳，柔如水，有万变不离本心之善。故而，你即便起步比他人慢，后来也必能追上他人。”
“你这个，便是咱们修道人口中的大器晚成之材。”
“能笑到最后的，自然是你这类一路保持心正、纯粹的之人。”
“你呀，切莫怀疑你自己。”
“你若没有半点优点，我燕赤霞即便为人还算得是热心肠，也怎会随随便便就把师门真诀随意传授于他人？”
宁采臣惭愧道：“燕师教训的，却是我心急了，惭愧惭愧。”
“喂喂，你们两个聊了这么久，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哇。”
两人正说着，燕赤霞拇指和食指捏着的白狐始终挣扎不出去，终于是叫了一声。
这一声也的确把两人提醒了。
“燕师，你怎么把这妖狐也抓进来了？”
“妖狐？”
燕赤霞笑道：
“这可是罕见的白灵狐，有洞悉阴阳之能，我已看过它了，的确没有食用荤腥的杂气和邪气，神魂灵秀，可不算妖狐。”
宁采臣道：“那为何它眼神如此妖媚邪异？”
燕赤霞道：“这是白灵狐天生的阴阳眼，形如桃花，红瞳紫膜，正常得很。”
宁采臣惊了一下，看向白狐：“这么说，小白狐你刚刚的确没骗我？”
白狐哇哇叫道：“我都说了，我从不骗人，你偏不听。无心人，讨厌讨厌。”
燕赤霞看了宁采臣一眼，笑道：
“看样子，这白狐刚刚和你聊了不少，正好，那这白灵狐先交给你来养好了。”
说着，一个甩手，就将白狐甩向宁采臣。
噗，啪嗒。
宁采臣出抬手接住。
白狐再次挣扎，不过确实力量微小，即便是身体虚弱的宁采臣，也依然稳稳捏住了白狐两根前肢。
毛绒绒，暖呼呼。
宁采臣换了一下手，以单手五指抓住白狐奶白色的肚皮。
软软的。
“小白狐，你叫什么名字？”
“哼！”
宁采臣被激起童心，左手捏了捏白狐的尾巴，探手挠它。
“说不说，说不说。”
“呀呀呀，我说我说，我叫婴宁，别挠了别挠了，好痒好痒。”
“婴宁？”
宁采臣愣了一下，这不是前世记忆中，在聊斋志异中出现的狐妖吗？
他还没来得及细思，燕赤霞出声道：
“好了，玩闹暂且到这，我先说说我在外面发现了什么。”
闻言，宁采臣心中一动，想起婴宁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可黑山已经不会再升起太阳了啊？’
他心中一沉。
假如婴宁真的不会骗人，那这岂不是真的？
只听燕赤霞说道：
“据我观察，黑山这个地头，已经有一半陷入了九幽阴河中了。”
“九幽阴河，是死者的居所，一切死魂的归处。”
“活人若进入其间，必会神魂离散，由生魂灭为死魂，形销骨立，魂肉分离，沉沦于阴河。”
“而今夜之前，便是离开的最后时刻。”
宁采臣忍不住道：
“燕师的意思是，咱们已经错过了，要跟着被动陷落其中了吗？”
燕赤霞道：“没错。”
宁采臣自责道：“那岂不是说，如果没有我拖累，燕师早就离开这里，不用遭此危险了？”
燕赤霞笑道：
“你倒不必自责，即便没有你，当时我也未必能及时骑马离开黑山。”
“本身来说，如果没你，我当时更会留下来，一探黑山的异变究竟是什么。”
“如果当时留下来，处于异变中心，还更危险。”
这时，婴宁嘿嘿道：
“你们想离开这里？可以找我啊，我知道怎么出去。”
宁采臣看向燕赤霞，见他微笑不语，顿时知道燕赤霞早已胸有成竹。
只见燕赤霞笑呵呵道：
“咱们所在的兰若寺位置颇高，距离陷落还有许久，倒也不必担心。何况，即便没有这小白狐，我也未必没有办法离开。”
“只不过，现在也是难得的机缘，虽然危险，却是存在一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