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日往昔如云烟1
清晨乌鸦飞过墙檐，划破了冷宫的宁静。冷宫的大门被人推开，来人正是宣旨的太监。不用想，也知这是和亲的诏书了。
这一纸诏书，是萧瑶自己求来的。而在这背后，正是皇后以命换来的。
三日前，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覆盖了整座皇城，百姓们沉浸在瑞雪兆丰年的喜悦中，街头巷尾洋溢着欢声笑语。然而，在这看似祥和的景象背后，皇宫大院内却暗流涌动，阴谋与算计如同无形的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人人自危，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早朝上，朝堂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南诀战事吃紧的消息传来，大渊军队节节败退，边境告急。有大臣提议与南诀和谈，甚至提出联姻以换取和平。
然而，这并非朝堂上唯一的波澜。
御史台联同群臣举检皇后母族杨氏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皇帝震怒之下，下令将杨氏一族收监，太子萧瑀也被关禁闭，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皇帝雷厉风行，在对待杨氏一族的事情上，丝毫未留情面。杨氏一族在朝廷呼风唤雨十余年，外戚权重，早已成为皇帝的眼中钉。加之此时前线战事吃紧，皇帝急需立威，也需要收缴杨氏一族的财产以充军饷。
杨氏的覆灭，似乎已成定居。
萧瑶长跪在皇后的长恩殿前，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寒意刺骨。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与痛苦，因为她得知，杨家通敌的证据正是自己的母后提供的。而告诉她这一消息的，正是萧玥。
萧瑶深知萧玥的用意，她想要离间自己与母后的关系，但萧瑶只想知道一个答案——母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公主殿下，您请起吧，娘娘说了，不愿见您。”长恩殿的掌事姑姑秋溪哀叹道，话语间带着万般无奈。她的眼中满是心疼，却无能为力。
萧瑶嘴唇已冻得发白，膝盖生疼，微微颤抖着开口，语气坚毅：“母后何时见儿臣，儿臣便何时起身。”
秋溪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狐裘大氅披在萧瑶身上，便回宫内复命。
殿内，皇后跪在佛像前，捻着手中的念珠，神情淡漠，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
“她还不肯起来吗？”皇后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秋溪点点头，“是的，公主殿下自幼性子便执拗，一旦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娘娘最是清楚她的性子。”
皇后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去唤她进来吧。”
秋溪收到命令，内心一喜，但更多的还是无尽的悲凉，因为她知道，许多事早已成定局。
当萧瑶走进熟悉的长恩殿时，母后依旧同往日一般坐在紫雕鸾凤椅上，殿内除了秋溪姑姑，再无其他侍奉的宫人，没有往日的奢华，尽显落寞苍凉之感。
母后两鬓发了几根白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萧瑶多想再像以前那样在母后跟前吵吵闹闹，然而母后的眼神中却带着疏离，仿佛她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母后，求您救救太子哥哥和舅舅，哥哥与杨家唇亡齿寒，父皇以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皇一向敬重您，只要您肯开口……”萧瑶顾不得膝上的刺痛，跪在母后跟前恳求道，声音中带着哽咽。
皇后看着萧瑶，眼神闪过一丝怜悯，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儿啊。她轻柔地抚上萧瑶额上的碎发，发上的雪花已被殿内的火炉化成了水雾。
“阿瑶，本宫不是不愿意救他们，是不能。”皇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杨家走到今日，已经是陛下顾念往日的情分了。”此番结局，皇后早已预见，已是无力回天。
萧瑶的眼泪已顺着眼角落下，声音颤抖：“那哥哥呢？哥哥可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忍心哥哥被废，然后一辈子都被幽禁起来吗？”
皇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可……本宫并非是你们的生母。”
萧瑶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只觉荒诞，一脸不相信地惨笑道：“母后说什么呢？您若不是我和哥哥的生母，那我和哥哥的生母又是谁？我们难道不是母后一手带大的吗？”
皇后一脸淡然，轻轻为萧瑶擦去眼泪，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哀伤：“你的生母，在生你时难产，薨逝了。”
萧瑶的脑袋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她看着母后的模样，不像是哄骗之言，然而这一切对她来说太过荒诞，难以接受。
“我和你的生母是孪生姐妹，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曾认为双生不吉，便将我送去了杨家青州的老宅，所以世人只知杨家只有一女，便是你母亲。”皇后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追忆。
“那时陛下登基不久，根基不牢，杨家扎根朝堂多年，陛下仍需杨家的助力，遂我的父亲便将我从杨家的老宅接了回来，从此，我便成了我姐姐的替身，深深困在了这四方宫墙之内。这，是杨家与陛下之间的盟约。”
“不可能，不可能……”萧瑶摇着头，声音中带着绝望与无助。
皇后继续说道：“我努力地学习如何在人前人后做一个好皇后，做一个好母亲，尽管你与安儿都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一直将你们视若己出。但是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她的眼角不自觉落下一滴泪，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
“所以，是你呈了杨家的证据给父皇，对吗？”
皇后一怔，失笑道：“看来你都知道了。这不过，是我和你们父皇的交易罢了。”
“年少之时，我曾有一心爱之人，本以为我们可以长相厮守，却在我父亲的胁迫之下，做了姐姐的替身。自始至终，我都是杨家的一颗棋子。”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恨，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把手。
“而我的心爱之人，也是因为杨家……死了。所以我恨杨家的每一个人，他们不仅囚困了我一生，害我一生得不到幸福。”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
“既是一颗棋子，焉能终身困于别人的棋盘之上？所以，我与你的父皇便做了此般交易。杨家终有一日，功高盖主，不得善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家的证据由我呈上，是最具有说服力的，我还能替我的姐姐，最终落得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