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敦煌血画惊宿命

慕容恪在星髓洪流中睁开眼时，掌心正贴着莫高窟第九层洞窟的壁画。月光从窟顶的莲花藻井渗入，将飞天衣袂映得惨白如骨。他缩回手掌，发现触碰过壁画的位置已生出冰鳞，指节扭曲成狼爪状——星髓的侵蚀正在加速。

“这是唐氏绘《天河星轨图》的真迹。“剑灵的声音从洞窟深处传来，带着空谷回音般的颤响，“你母亲临终前，用脐血混着朱砂画的。“

慕容恪的狼爪抚过壁画。飞天手中的星盘突然转动，投射出三百年前的场景：唐氏先祖以人牲祭天，在月食之夜将参狼星官之力封入孕妇腹中。那孕妇的容貌，竟与唐遗爱有七分相似。

窟外突然传来驼铃。慕容恪闪身至暗处，见一队柔然商旅正在沙丘下扎营。为首的萨满摘下兜帽，露出藤蔓缠绕的右臂——正是白鹿原上被反噬的萨满，此刻他的左眼已换成冰蚕茧，渗出荧蓝血丝。

“星官大人。“萨满突然朝洞窟方向跪拜，藤蔓钻入沙地，“您既饮过唐氏血，可知这莫高窟下镇着什么？“

慕容恪的狼爪不受控地刺入壁画。星轨图剥落的瞬间，窟底传来锁链断裂声，整座洞窟开始倾斜。壁画上的飞天突然眼珠转动，手中星盘射出金光，在沙地上烙出敦煌古城的虚影——那根本不是城池，而是由八百具铁浮屠堆砌的星轨祭坛！

“当年慕容皝在此屠尽唐氏，用九百活人血浇灌星髓。“萨满的藤蔓缠住慕容恪脚踝，“如今祭坛将醒，您猜最先被吞噬的，会是......“

剑光劈开藤蔓。慕容恪跃上窟顶，发现百里沙丘正在塌陷，无数青铜手臂破沙而出。最骇人的是祭坛中央那尊巨像——狼首人身的怪物心口嵌着冰鉴，正是慕容皝铁浮屠的放大版。

剑灵突然凄厉尖啸。慕容恪的狼爪插入自己胸膛，掏出的不再是心脏，而是跳动的星髓结晶。他将结晶按入巨像冰鉴，整个敦煌大地骤然寂静，紧接着爆发出龙卷风般的星尘。

尘暴中浮现出唐遗爱的完整记忆：五岁那年，她被慕容皝绑在星轨祭坛上，看着族人被炼成铁浮屠。最年幼的弟弟被塞进冰鉴时，慕容皝在她耳边低语：“你会成为我儿最好的药引。“

“原来我喝的药...“慕容恪的狼吻翕张，獠牙刺破下唇，“是她的血亲......“

巨像突然睁开双眼。慕容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恪儿，你终于来了。“祭坛上的铁浮屠集体转身，面甲下是数百张唐氏族人的面孔，“为父等这一刻，等了二十三年。“

慕容恪的脊柱发出弓弦崩断般的脆响。他的后背撕裂出冰晶骨翼，每片羽毛都是凝固的星髓。剑灵在此时彻底失控，七星剑化作流光刺向巨像，却在触及冰鉴时被唐遗爱的虚影握住。

“阿弟...“她的幻影第一次露出悲戚神色，握着剑锋刺入自己心口，“唐氏的债，该还了。“

星髓结晶轰然炸裂。巨像在悲鸣中崩塌，八百铁浮屠化作沙尘。慕容恪坠入深渊时，看见萨满的冰蚕眼珠里映出奇景——敦煌上空的双狼星，其中一颗正坠向邺城方向。

当他在绿洲水潭边苏醒时，水中倒影已是半人半狼的怪物。更可怕的是，他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冰蚕茧，内中婴孩的啼哭，与唐遗爱临终时的哽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