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栖霞问道

白羽霜翼轻振，栖霞巅的罡风层如千层冰绡被寸寸掀开。青璃蛇躯裹在淡蓝气流中，翡翠鳞片簌簌作响，鳞缝里钻入的冷香竟凝成细小的冰晶花。她昂首望去，赤铜色山岩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岩缝间流淌的月华似液态星河，蜿蜒汇入山巅那座琉璃洞府。

“抓紧尾梢。“灵鹤翅尖轻点她额间冰纹，原本和煦的风势陡然凌厉，“若是坠入噬风谷，为师可不会捞你。“

青璃信子卷住翻飞的尾梢，七寸处的清心咒纹泛起幽蓝微光。穿过云层时，她瞥见山腰处大片发光的藤蔓，叶片上冰晶凝结成兽爪形状，正随着她的注视缓缓开合，仿佛在招手。

“那是冰魄藤，专食冒失修士的脚趾。“白羽的传音适时刺入耳膜，“上月刚吞了个偷摘雪灵芝的丹修。“

青璃蛇尾一颤，险些撞上倒悬的冰柱。那些冰柱表面布满螺旋纹路，仔细看去竟像是被巨兽利齿啃噬的痕迹。

蛇尾触及地面的刹那，青璃浑身鳞片如睡莲绽放。栖霞巅的灵气似初融的雪水，顺着《乙木化龙诀》吐纳篇的轨迹沁入经络，比她往日吞噬的驳杂能量纯净百倍。她游向悬在断崖边的琉璃洞府，檐角挂着的风铃无风自响，音色竟与梦中青龙长吟有七分相似。

“东厢归你。“白羽翅尖扫开结界，琉璃门扉映出青璃惊愕的竖瞳——洞府内石壁光洁如镜，地面铺满晒干的月光草，草叶间还嵌着发光的露珠。

青璃信子轻触岩壁，忽见龙爪状光纹游走，惊得蛇尾拍碎三片琉璃瓦：“活的？“

“三百年前某条蠢龙抓挠的。“白羽霜翼映出光纹真容，“这厮想偷吃地脉灵髓，被禁制反噬挠了半月墙。“

青璃游向洞府深处，尾尖扫过月光草时，草叶竟自动蜷成蒲团状：“这些草...“

“月见草，子时会发光。“灵鹤翅尖弹来颗冰珠，“若你夜半饿得慌，嚼两片止饥——前提是不嫌涩口。“

她昂首望向穹顶，忽见星图流转，北斗七星的位置钉着七枚玉髓，其纹路与自己蜕下的倒刺鳞如出一辙。

松涛声里混入窸窣响动，青璃昂首时，正对上一双滴溜溜转的金瞳。灰毛灵猿倒挂枝头，毛爪捏着串水晶葡萄似的灵果，酒葫芦在腰间晃出叮咚脆响：“白毛鸟三百年没捡活物回山，小长虫定是偷了他私藏的雪莲蜜！“

袁大力甩手掷来灵果，果实在空中划出琥珀色弧光：“尝尝栖霞巅的冰玉髓果！“

青璃信子卷住果实，清甜气息激得归墟之喉轻颤，却未吞噬分毫。果肉入口即化，灵气如清泉漫过咽喉，惊得她鳞片乍开：“这...这是...“

“千年冰髓浇灌的灵果，外头修士打破头也求不到半颗！“灵猿翻身落地，震得满地月光草翻飞，“上届住客是只玄龟，睡了三百年硬壳都没捂热，倒是便宜了你！“

白羽霜翼扫开乱飞的草叶：“你的《戊土锻体诀》...“

“抄着呢抄着呢！“袁大力蹦上松枝晃荡，惊起两只青鸾，“小长虫记好了——西山的冰藤咬人指甲，北崖的月泉醉人神魂，后厨的蜜饯能黏住雷兽的牙！“

青璃正欲发问，忽见灵猿甩来块琥珀色晶石：“含着玩！比老白的冰块脸甜多了！“

晶石入口沁凉，竟化作暖流渗入丹田。青璃惊觉清心咒纹亮了三成：“这是...“

“地脉糖果，白毛鸟抠门得很，百年才凝出拳头大一块。“袁大力挤眉弄眼，“趁他梳理羽毛快多讨几颗！“

子时的月光浸透阵眼，六十四枚玉髓钉随呼吸明灭。青璃盘踞在发光的灵石上，额间冰纹映出修炼脉络：

修为：练气一层（青龙吐纳重塑的纯净根基）

功法：《乙木化龙诀》吐纳篇（如幼龙戏水般自然流转）

心法：《九霄清心咒》（蜈蚣残念化作冰粒沉在丹田）

天赋：归墟之喉（咬住实体时偶现灵光，如小鱼啄食）

她好奇地拨弄浮空的蜕鳞，那些黑鳞与玉髓钉相碰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袁大力的鼾声从松枝间传来，混着白羽梳理飞羽的沙沙声。

“此地的月华树会结果。“灵鹤忽然开口，翅尖弹来颗发光的冰粒，“含着修炼，可醒神防瞌睡。“

青璃卷住冰粒的刹那，满山玉髓钉齐声嗡鸣。她额间未成型的龙角忽地发痒，仿佛有幼芽要破鳞而出。琉璃洞府的风铃奏出半阙龙吟，檐角垂落的月光草无风自动，在她周身织成青色的茧。

袁大力的梦呓随风飘来：“小长虫...记得给玄龟坟头撒把松子...“

白羽霜翼扫过云海，栖霞巅的星图悄然轮转。青璃盘踞在光茧中，新生鳞片映着月华流转青光——那些玉髓钉的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缓慢生长，宛若龙鳞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