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俱乐部内部的争吵
会议厅里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形长桌，四周围坐了二十多个人。
投影仪的画面中，显示出江夜的照片和信息。
“江夜，绰号鬼王，会员登记表上填报的信息近乎于无，不过根据他昨晚酒店入住的信息，我已经把他的履历调查的很清楚。”
王小强缓声道：“他原名孙圣，本来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三个月前曾经来过大昌市一趟，他的父亲当天精神错乱，被送进精神病院，疑似遭遇厉鬼事件。”
说着，王小强按了一下投影仪的遥控器，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半个多月前，孙圣在鬼屋遭到几位同班同学的戏弄，性情突变，从一只胆小怕事的小绵羊，变成了爪牙毕露的饿狼。”
几分钟的监控记录，很快播放完毕。
一个名叫雷虎的光头男子大大咧咧地开口：“也就是说，那小子是在鬼屋里撞鬼了，然后成为了驭鬼者？”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王小强点头。
“可是鬼呢？为什么看不到鬼在哪里？他是怎么成为的驭鬼者？”一个不是很懂行的老板问。
“不是所有的鬼都有形体，也有极为罕见的一些厉鬼，能够蒙蔽人类的视觉，甚至电子设备。”
王小强做出科普，并重播监控录像，点了快进。
“不，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监控录像里的孙圣大喊大叫，脸色惊恐，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按下暂停键，王小强看向众人：“据我分析，那只鬼，就是这时候盯上孙圣的。”
马总眉头微皱：“看孙圣的反应，似乎和厉鬼产生过交谈，难道厉鬼也能正常交流？”
“至少我没遇到过那种厉鬼。”
王小强摇摇头，继续道：“我推测那只鬼的杀人规律，可能跟回答问题有关。”
“不，不对。”
张韩否定王小强的观点，示意他把投影仪的遥控器给自己。
“你有什么高见？”
王小强把遥控器放在桌面上，微微用力，推到了张韩手边。
“我昨天跟江夜接触过，他说，他体内的鬼很凶，是只鬼王。”张韩继续播放视频。
“厉鬼里真的有鬼王存在么？”
又一位老总问，这也是很多投资人在意的。
普通的厉鬼就够让人绝望的了，鬼王，真不敢想象要恐怖到何种程度。
不过，要是江夜真的驾驭了鬼王，那对他们这样想要得到驭鬼者保护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梦寐以求的好事。
有了鬼王坐镇，那些小鬼哪里还敢来到他们面前蹦跶？
安全感大大的有。
“鬼王？哼！无稽之谈。”
欧阳天冷哼：“无非就是一个性格懦弱的中学生，一朝得势，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产生了报复欲，反过来想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
“这点我比较赞成。”
王小强对欧阳天的看法很支持：“相当一部分驭鬼者都有类似的情况。”
顿了一下，他又道：“当然，也不排除孙圣和他父亲一样，在极度恐惧中，精神错乱，乃至滋生出了第二人格，也就是昨晚你们见到的那个他。
一个名为江夜的完美人格。”
“完美人格？”
郝少文提出质疑：“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我不是说他有一个完美的人格，而是说，他把臆想中的一个完美的自己，具现化了。”
王小强道：“这是一种青春期臆想症，多发于性格内向怯懦的学生群体。
简单来说，就是受到他人的贬低与欺负时，心里幻想有个完美的自己，能够摆脱面临的困境。
孙圣各方面的情况，都非常符合青春期臆想症的病理学。”
“啧，说白了，就是一个高中生的自我脑补罢了，只有没能力的人，才会患上这种无趣的病。”
雷虎摸了摸自己的大花头，语气中充满不屑。
“孙圣原来是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老板环顾众人，见无人插嘴，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讨论孙圣的过去有什么用？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孙圣了，他现在是江夜！一个驾驭强大厉鬼的驭鬼者，有这点就够了。”
“是啊，管他什么来路，只要他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就敞开大门，欢迎他的加入。”
马总跟着力挺江夜。
赵总和李总也是陆续发言，表明了一种支持的态度。
其他的投资人纷纷颔首，心里都有杆秤。
死了一个弱的驭鬼者，来了一个强的驭鬼者，俱乐部不仅没有亏损，反而还赚了。
看到金主们的立场，听到一些窃窃私语声，郝少文、雷虎的神情皆是有些阴沉。
他们都是普通人，各自代表的公司，都有替这些大老板做安保工作的业务，专门处理厉鬼事件。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江夜，奔着抢蛋糕就来了，而且俨然一副独吞的势头。
这让他们很难做。
江夜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吃点蛋糕渣渣还能理解。
直接坐上主位，那就相当过分了。
“但是江夜一言不合就杀了叶俊，如果不加以惩戒，任他肆意妄为，那假以时日，我们在座的驭鬼者，又有几个能够逃脱他的毒手？”
欧阳天挑唆在场的几位驭鬼者。
他知道自己已经跟江夜有了过节，但又不想低头，因此决定拿叶俊的死来大做文章。
只要小强俱乐部的人追责江夜，那么他们一拥而上，哪怕江夜驾驭的是只非常强大的厉鬼，也得低下头颅，夹着尾巴做人。
“叶俊他是活该。”
贺胜并不认同欧阳天的说法，他也被叶俊用相同的手段敲诈过，此刻忍不住仗义执言。
“是叶俊先给江夜下的诅咒，只不过技不如人，被人家反杀了。
说起来，江夜这都算是正当防卫，我们凭什么怪罪人家？难道让人家只能挨打，不能还手么？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欧阳天眼角抽了抽：“贺胜，你什么时候跟江夜穿一条裤子了？”
“我脑子笨，但我不傻，不会被你拿起来当枪使。”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枪使了，你把话说清楚，不要血口喷人！”
“说清楚就说清楚！”
贺胜斜睨欧阳天：“你不就是自己得罪了江夜，拉不下脸服软，所以想把我们所有人拉下水么？”
“难道我犯了很大的错么？我凭什么向他服软！”
欧阳天语气冷硬：“再者说，他的气焰那么嚣张，如果不打压一下，早晚骑到我们所有人头上去。”
“我觉得他挺随和的，顶多有点年轻气盛，年轻人嘛，都这样，是吧张韩。”
“你少给老子充大辈。”
张韩瞪了贺胜一眼，听出了语言小陷阱。
“确实应该教一教新人规矩。”
一直窝在王小强旁边座位上的人影开口，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鬼衣叶枫，从现场座次来看，他是小强俱乐部的二把手，地位仅次于王小强。
“既然他已经加入俱乐部，就得按我们的规矩行事，如果不趁早约束他，过两天，他可能就因为一点小冲突，又打杀了别的驭鬼者。”
叶枫的声音如同刀子划过玻璃，听的耳朵相当不舒服。
“那时候再去教训他，无异于亡羊补牢，驭鬼者是很宝贵的资源，不能就这么白白损失。”
这话引起一些驭鬼者的认同。
陆老板微不可察的蹙眉。
这个叶枫比欧阳天的段位高多了，三言两语，就把几位驭鬼者的意见统一了。
现场一阵沉默。
“找到了。”
突然，摆弄投影仪的张韩出声，打破了会议厅里安静的氛围。
“你们看这段监控。”
众人闻言，目光投向投影仪。
只见表情惊惧的孙圣高举右手，像是一个溺水者试图抓住岸边的救命稻草。
“注意看他的表情。”
张韩提醒。
其他人闻言，纷纷集中注意力。
监控视频以零点五倍速慢放。
孙圣脸上的恐惧表情，在某个节点，忽地扭转，朝着欣喜转化，仿佛看到了救星，能将他从厉鬼的手中救出。
之后，孙圣的脸色木然了一段时间。
再恢复神采的时候，行为举止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与之前畏畏缩缩的样子截然相反。
“如果江夜确实是孙圣的第二人格，那么我想，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他驾驭了厉鬼，并成为了主人格。”张韩说。
“这也太容易了吧。”
一位驭鬼者有些心里不平衡。
“我们这些人驾驭厉鬼，哪个不是受尽折磨，江夜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驾驭了？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
“不，从某种方面来讲，孙圣付出的代价比我们都大。”
张韩分析道：“或许孙圣的人格已经不存在了，这等同于一种死亡。”
“都说了，孙圣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夜。”
雷虎拍拍桌子：“老子不是来听你们学术研究的，怎么招待江夜，你们表个态。”
张韩放下遥控器，眯眼道：“我听江夜说过，只要有人对他出手，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小孩子吓唬人罢了，这种狠话，老子听多了，肚子里一大箩筐呢。”
“不，不是狠话，而是事实。
张韩道：“我猜测江夜驾驭的厉鬼，拥有争斗至死的特性，也就是说，一旦招惹他，就没有停手的可能，必须斗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得认真考虑一下了。”王小强的神色郑重起来。
“或许，江夜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这样他能杀我们，我们却不敢轻易与他动手，始终都处于被动地位。”欧阳天不忘挑唆。
“哼，那又怎么样？你去验证一下真假吗？”
张韩摆明态度：“反正我是不可能出手的，要上你一个人上，也让我们看看结果。”
“你这是被他吓破胆子了么？张韩。”
“老子在讲事实，讲证据，你讲什么？讲空口无凭的主观臆断么？”
“你……”
“够了！”
王小强重重一拍桌子，巨大的响声震住了就要吵起来的张韩和欧阳天。
“随后我会接触一下江夜，看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你们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王小强沉着脸色：“江夜已经加入了俱乐部，也是俱乐部的一员，他实力强大，那是一件好事。”
听到他发话，其他人都不吱声了，但各自心里免不了一些小九九。
“我们俱乐部自成立以来，一直飞速发展，目前已经是国内有名的民间驭鬼者组织之一。”
看着众人，王小强深深吐了一口气，话锋急转。
“但我们现在的势力，跟灵异论坛，朋友圈，完全没法比，我们缺少一位能够成为中流砥柱的驭鬼者，就像灵异论坛的叶真，朋友圈的方世明。”
听到这里，旁边的叶枫眸光沉凝，王小强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有心栽培江夜，甚至寄予了一定的厚望。
毕竟，驾驭一只鬼就能秒杀其他驭鬼者的人，并不多。
这样下去，自己或许会被江夜取代。
想到这里，叶枫感到了一些威胁，他之所以能做小强俱乐部的二把手，是因为驾驭了鬼衣，鬼牙。
他是俱乐部里唯一驾驭两只厉鬼的人。
这离不开王小强的帮助。
而王小强如今的一切地位与资源，又都得益于那个在驭鬼者总部担任要职的哥哥，王小明。
但话语权再大，王小明也不能将总部据为己有，给王小强的资源支持非常有限。
这种情况下，江夜上位，自己就有可能沦为弃子。
考虑到这些，叶枫阴鸷的眼眸中，暗潮涌动。
扫了一眼在场其他人的神情，谁能拉拢，谁不能拉拢，一目了然。
“不管是谁，只要你们有能力，有实力，我王小强都会倾尽一切资源，把你们推上驭鬼者的高峰，与那叶真、方世明一较高低！”
王小强掷地有声道。
闻言，在场的驭鬼者们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似是一种驱鬼法器摇晃的声音。
“谁的电话？”
“我的，不好意思啊。”
陆老板举手，摸出手机一看，是江夜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愣了几秒，他看向隔着两个座位的王小强，由于王小强是站着的，所以刚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
“接吧。”
王小强道了一声，端起咖啡杯。
其余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陆老板心中哀叹一声。
江少啊，你说话悠着点，可别害苦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