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之商途初遇
清晨，青石板路上弥漫着醉人的桂花香，那香气丝丝缕缕，钻入苏羽的鼻腔。
苏羽脚踏皂靴，每一步落下，都似碾碎了一地如碎金般的晨光，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他想起前世，曾在一个神秘的绣艺阁中学习鉴别绣品，那里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绣艺秘籍和奇珍绣品，那段经历让他对绣品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他停在锦绣坊的朱漆匾额下，那朱漆红得夺目，在晨光下泛着光泽。
他喉结滚了滚，目光望向那前世被烈火吞噬的绣楼，此刻正飘着茜色纱帘，纱帘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公子要挑绣样？“
鹅黄襦裙的姑娘踮脚整理货架，腰间的银丝绦随着她轻盈的动作晃成流云。
苏羽盯着她后颈碎发下的小痣，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刑场上替他收尸的，正是这颗朱砂痣的主人。
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血腥和悲伤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间。
商婉转头时差点撞进他怀里，她的发丝轻轻拂过苏羽的脸颊，带来一丝痒痒的触感。
“这...这是新到的双面异色绣。“她耳尖泛红，抖开一幅牡丹锦帕，那锦帕在她手中展开，如同盛开的牡丹般艳丽。“用的岭南冰蚕丝。“
苏羽嗅到浓郁的栀子香，那香气清新而淡雅，让他瞬间回到前世，那味道伴他走过诏狱三十八道刑架，每一道刑架下的痛苦和绝望都历历在目。
他忽然伸手抚过帕角，指尖感受到锦帕丝滑的触感：“针脚乱了。“
指尖蹭过姑娘的虎口，那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客官好眼力！“柜台后转出个蓄山羊胡的男人，将商婉挡在身后，“这批货都是学徒练手的，您里边请——“
“我要她手里这块。“
苏羽抛出的银锭“当啷“一声重重砸在案几上，声音清脆响亮。
商婉慌忙去接滚落的茶杯，腕子却被温热掌心托住，茶汤在青瓷盏里荡出个漩涡，那漩涡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布帘突然被掀得噼啪响，如同清脆的鼓点。
“掌柜的，三百两收你们所有次品绣件！“三角眼商人把包袱摔在柜台，露出半截褪色的金线牡丹，“现银！“
山羊胡掌柜的喉结动了动。
苏羽眯起眼，瞳中泛起常人看不见的淡金纹路——那牡丹蕊芯分明掺着孔雀羽捻的线，市价抵得上一斛东珠。
他凭借着前世在神秘绣艺阁所学，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奥秘。
“我出八百两。“
满屋抽气声中，苏羽捻起牡丹绣片，金线在阳光下泛起绚丽的涟漪，如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余光瞥见商婉绞紧的手指，前世她就是为护这批绣品，被马蹄踩断了三根肋骨，那痛苦的画面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三角眼商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哪来的雏儿？
这种褪色料子......“
“褪色?“苏羽指尖划过花蕊，那细腻的触感让他更加确定心中的判断，“拿火折子来。“
商婉递来的手在抖，她心中也隐隐期待着苏羽能揭开这绣品的秘密。
火苗舔上绣片的刹那，金线突然迸出七彩流光，如同一道绚丽的彩虹，人群中爆出惊呼。
苏羽吹灭火星，绣面半点焦痕也无。
“孔雀羽浸过麒麟竭，遇火不焚。“他转头对商婉笑，“姑娘方才茶杯稳得很，怎么现下倒怕了？“
商人的三角眼几乎瞪成杏核，突然抓起包袱朝外走：“晦气！“门槛边又回头冷笑，“这位公子可仔细着，绣线...最怕沾脏。“
苏羽摩挲着袖口暗袋里的银针，那银针冰冷的触感让他回想起前世的仇恨。
那针尖淬着前世毒死他的鸩毒，此刻正凉津津地贴着腕脉。
商婉的栀子香漫过来，轻柔地萦绕在他身边。
“公子怎么知道......“
“叫我苏羽。“他截住话头，将牡丹绣片塞进她手心，“三日后未时，带着这批绣品到城东当铺。“转身时广袖扫过她发梢，那发丝飘动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动，“穿男装。“
赵福蹲在门口啃烧饼，见他出来忙抹嘴：“东家，刚那商人往地上啐了三口......“
“派两个人盯死码头。“苏羽望了眼锦绣坊二楼晃动的茜纱，心中想着如何保护这批绣品，“备二十个火油桶，要琉球产的。“
瓦檐投下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泛着冷光。
苏羽用鞋尖碾了碾，半枚蛇形银扣正扎进青石板缝，毒牙上沾着猩红碎末。
商人一脚踩住门槛，枯黄的手指戳向牡丹绣片：“这金线走针歪了三毫！“唾沫星子溅在商婉手背上，“褪色瑕疵还敢要高价？“
苏羽瞳孔泛起淡金纹路。
绣线在视野中突然放大，孔雀羽的鳞状纹路清晰可辨——所谓歪斜的三毫，分明是故意用银线勾出的暗纹。
“严老板府上养着波斯猫吧？“苏羽两指夹起绣片，阳光穿透布料，地面顿时映出活灵活现的猫影，“这歪斜的银线，在烛光下会变成逗猫棒。“
商婉眼睛一亮，连忙补充道：“这种用银线勾暗纹的手法，是我们锦绣坊以前一位老师傅的独门技艺。”围观人群里响起轻笑。
商人脖颈涨成猪肝色，突然掀翻货架：“老子说瑕疵就是瑕疵！“
赵福抡起条凳就要冲，被苏羽一个眼色钉在原地。
“上月十八，西市布庄王掌柜也收过褪色绣品。“苏羽靴尖碾着地上滚落的线轴，“三日后他家库房失火，接手的却是...隆昌号？“
商婉也在一旁说道：“当时我听闻那批绣品和咱们这的有些相似之处。”
商人瞳孔骤缩。
“隆昌号东家的小妾，最近新得了对翡翠耳坠。“苏羽突然揪住商人袖口，指尖挑出半根金红色绒毛，“赤狐毛可不便宜。“
看热闹的布贩突然嚷道：“隆昌号库房前天刚进过赤狐皮！“
商人的三角眼开始乱瞟。
苏羽贴近他耳边低语：“告诉严霸，烧绣坊的戏码过时了。“声音裹着冰碴，“滚。“
山羊胡掌柜扑通跪下：“苏公子大恩...“
“要谢就谢商姑娘。“苏羽转身时广袖带翻茶盏，琥珀色茶汤在案几上画出蜿蜒水痕，“三日后...“
温软触感突然贴上掌心。
商婉塞来的帕子还带着体温，栀子香混着句话飘进耳朵：“当心蛇牙。“苏羽低头，帕角绣着枚倒悬的蛇形银扣。
苏羽走出锦绣坊，阳光洒在身上，他心中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长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街边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突然，长街尽头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枣红马上的疤脸汉子勒紧缰绳，腰间玄铁令牌撞得叮当响。
苏羽指节发出脆响——前世就是这块令牌的主人，把他吊在城楼曝晒三日，仇恨的火焰在心中燃烧。
“公子？“商婉的呼唤裹着担忧。
苏羽松开拳头时，掌心躺着那枚蛇形银扣。
阳光把银扣毒牙的阴影投在他喉结上，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明日未时...“他话说半截突然顿住，远处茶楼二楼闪过半张蒙着面纱的脸。
面纱人指尖正摩挲着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银扣。
商婉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什么呢？“
“看屋檐。“苏羽突然揽住她肩头往右带，片青瓦“啪嚓“砸在方才站的位置。
瓦片碎渣里混着点荧绿粉末，被风一卷就散了，那粉末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赵福蹲下要捡，被苏羽踹开手腕：“用油纸包。“
暮色爬上屋檐时，商婉倚着门框目送苏羽。
那人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残阳给他轮廓镀了层血色的边，指尖转着的银扣忽明忽暗。
更夫敲着梆子走过街角，那“梆梆”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苏羽忽然停步，两指夹着银扣举到眼前。
月光穿过毒牙的空隙，在地面投出个小小的骷髅影。
前世刑具上的血锈味仿佛又漫上舌尖，他咬破腮肉才咽下翻涌的恨意。
瓦当上传来三声猫叫。
赵福从阴影里钻出来，怀里油纸包窸窣作响：“东家，琉球火油到港了。“他压低声音，“刚发现二十桶里混着三桶...“
苏羽抬手打断他，银扣尖牙突然刺进指腹，那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血珠滚落的瞬间，街对面灯笼铺的幌子晃了晃，蒙面人收伞时露出腰间令牌——金线绣的“严“字正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