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瘴林骨笛（柜山篇）

柜山的榕树气根垂落如青铜锁链，树皮褶皱间嵌着战国楚式的蚁鼻钱。离渊削断一根气根时，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内藏的秦篆——“始皇廿八年，徐福携童男女五百人至此采药“。瘴雾深处随即传来孩童嬉笑，笑声里却混着青铜编钟的变徵之音。

“不是活人，是药傀。“阿鸢的星辉在瘴气中勾勒出百越巫纹，“《南山经》说'多水玉'，实为徐福炼制的长生丹废渣。“

离渊以剑劈开藤蔓，腐叶下突现青铜浇筑的丹井。井壁浮雕描绘着诡异图景：方士用鴸鸟爪研磨犀角，童男童女被浸泡在朱砂液中，而井底深处——数百具玉衣尸骸正随《九歌》韵律起舞，它们胸腔内跳动的，全是嵌着星髓的南越国铜鼓。

当离渊触及铜鼓纹饰时，整片瘴林突然扭曲成云梦泽幻境。鴸鸟群从《山海经》画卷中飞出，其状如鸱而人足，喙中衔着的竟是徐福求药的竹简副本。阿鸢的残影化作楚帛书文字，在雾气中重组出惊人真相：西陵巫医曾与徐福合炼“星髓丹“，药引正是雨师妾战俘的脊椎骨。

玉衣尸骸突然暴起，关节处伸出青铜编钟的甬柄。离渊斩断一具尸骸的右臂，断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水银混着星髓的浆液。浆液落地成卦，显“水火未济“之象。青年踏着禹步避开卦象杀机，剑尖挑破尸骸玉衣——其内竟封存着生满铜绿的巴蜀图语，记载着蚕丛氏与巫医共铸三星堆神树的秘史。

瘴气骤然凝结成青铜神树，枝头悬挂的却不是太阳鸟，而是徐福遗留的炼丹鼎。当离渊以剑击鼎时，鼎内飞出万千丹虫，虫翼上的楚式漆器纹路竟拼出《连山易》残章。阿鸢的星辉汇入虫群，在神树表面蚀刻出西陵巫医的忏悔录：“蚕丛氏以星髓铸纵目面具，致岷山地震三月不绝……“

神树轰然倒塌时，地缝中升起越式铜船。船身鎏金羽人纹与《山海经》中的讙头国民神似，而船舱内堆满用童男女骨灰烧制的秘色瓷，瓷面星图与囚牛逆鳞的裂痕完全契合。离渊拾起一片瓷片，背后传来玉衣尸骸的合诵：“始皇南巡，将于洞庭复生……“

铜船突然自行解缆，顺着暗河冲向瘴林深处。船头青铜雒越鼓自鸣，鼓点频率与青要山锁龙柱的震颤共振。当最后一声鼓响消散时，离渊在船尾发现了篆刻——那竟是徐福亲笔的《渡海录》，记载着用星髓在琉球唤醒八岐大蛇的骇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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