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骨谶

阿彩的指甲陷入罗盘，铜锈混着尸液滴在我胸口。陈三水的青铜手指突然转向，红光洞穿她的眉心。腐尸轰然倒地时，罗盘指针却像活过来似的，钻进我左臂静脉。

“别动！“陈三水用青铜化的右手按住我，“这是阴刻针，能找到所有青铜树实验室。“

直升机螺旋桨的气流掀开坟茔。我们滚进盗洞时，伞兵索降的声音已在头顶炸响。陈三水撕开衣袖，我手臂上的血管正凸起形成地图——六个光点沿黄河分布，最近的标记就在脚下三百米处。

“他们要找的不是古墓......“陈三水用军刀划开土层，“是埋在地宫下面的初代实验室！“

盗洞突然塌方。我们坠入血池，池底堆满刻字的甲骨。陈三水捞起一片龟甲，裂纹组成我的生辰八字，背面用青铜液浇铸着甲骨文“巫嗣“二字。

池水突然沸腾。血浪中升起青铜祭台，台面摆着七盏熄灭的人鱼膏灯。陈三水触碰灯盏的瞬间，实验室方向传来剧烈爆炸，冲击波震碎池壁，露出后面隐藏的青铜甬道。

甬道两侧挂满人皮卷轴。我扯下半幅残卷，上面画着孕妇正在分娩，婴儿脐带连接着青铜树根。卷轴右下角盖着个眼熟的印章——我母亲诊所的LOGO。

“你母亲林素云，“陈三水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是八十年代伞公司特聘的基因学家。“他甩出个青铜U盘插进墙壁，全息投影显示母亲年轻时的实验日志：“......第49次基因剪辑成功，巫族基因与现代DNA融合......“

直升机轰鸣声逼近。陈三水突然将我推进暗格：“他们要的是你，活体巫嗣。“

暗格闭合前，我看到他撕下青铜化的皮肤，露出下面蠕动的机械元件。伞兵靴踩在血池边的声音清晰可闻，有个冷冽的女声在指挥：“回收479号，清除巫嗣。“

我在狭窄的暗格里摸索，指尖触到个玉镯——和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那只一模一样。玉镯内侧突然弹出全息界面，母亲的虚拟影像浮现：“小远，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青铜咒已经......“

暗格突然翻转。我坠入垂直滑道，落地时置身圆形墓室。九具水晶棺呈环形排列，每具棺内都封存着与我容貌相似的青年，他们心口插着青铜铃铛形状的注射器。

中央青铜柱突然裂开，走出个穿白大褂的老者。他摘下防护面具，露出石阿公的脸：“欢迎回家，林远。或者说，第零号实验体。“

我后背撞上水晶棺。老者指尖转着青铜手术刀：“三十年前，你母亲用假死把你送出实验室。现在该回归母体了......“

水晶棺突然全部开启。复制体们睁开青铜色的眼睛，脖颈伸出青铜根须刺向我。我摔碎玉镯，里面的紫色药剂蒸发成雾，复制体们突然集体抽搐。

“阿月的血！“老者惊恐后退，“不可能！013号的血清早就......“

墓室穹顶轰然炸裂。浑身缠绕青铜电缆的陈三水从天而降，他的机械左臂喷出蓝色火焰。我趁机撞向中央青铜柱，柱子表面浮现出母亲的手写警告：“毁掉脐带！“

青铜柱内部是间培育室。巨型玻璃罐里悬浮着青铜树幼苗，根系连接着上百具孕妇干尸。罐体标注：巫嗣母体，1983年6月15日。

那正是我的出生日期。

陈三水追进培育室时，机械眼红光乱闪：“你是青铜树的人形终端......“

伞兵爆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砸碎控制台，应急系统启动自毁程序。陈三水突然将我扑倒，用身体挡住爆炸冲击波。他的青铜皮肤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跳动的血肉与齿轮。

“去洛阳......“他塞给我半枚青铜钥匙，“找卖赝品的秦三爷......“

实验室崩塌的瞬间，我抓住青铜树幼苗跳进排污管。污水冲走血迹时，手臂上的阴刻针突然发烫——六个光点正在向洛阳方向移动。

三日后，我在黄河渡口翻开母亲的实验日志。夹层里掉出张产检报告：胎儿基因序列与战国巫族遗骸100%匹配。报告日期是1983年清明，签字医师处赫然是陈秋山的名字。

渡船靠岸时，艄公突然摘下斗笠。阿月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泛青：“上船吧巫嗣，伞公司找到第二处实验室了......“

她撩起衣袖，编号013的烙印下新增了行小字：子母蛊。我颈后的皮肤突然刺痛，阴刻针从皮下钻出，在掌心拼成洛阳二字。

对岸亮起车灯。改装过的牧马人摇下车窗，穿唐装的老者举起半枚青铜钥匙：“陈三水让我接你去看货——战国曾侯乙的青铜冰鉴，里面冻着个有意思的东西。“

月光照进后备箱。青铜冰鉴表面凝着冰霜，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蜷缩的人影——那是个与我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的手腕戴着编号000的青铜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