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步步紧逼
正是大寒，
东渡皇朝，京林城内。
侯府四处张灯结彩，门口也挂上了金纸糊的红灯笼。
西厢房的听雨阁外传来了一阵喧闹。
一名身着银布头戴玉钗的老嬷嬷带着两个梳着双髻的青衣小丫鬟拦住一名衣着朴素的少女。
“大小姐，你竟然敢偷拿柴房的银霜炭！”
沈清依稀记得这是刚回府的半月有余，正是这件事让她日后步步维艰。
“我们没有！”贴身婢女晴儿红着眼死死的护住眼前的一筐碳。
“还嘴硬，你可知这银霜炭可是宫中特赐给老太太的！大小姐不愧是在南野外乡呆久了，竟学些腌臜手段。”
李嬷嬷骂的口水横飞，说罢用粗糙有力的手拧了一把晴儿的胳膊。
沈宁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拉回晴儿，指尖触碰瞬间，却不由的缩了缩。
好疼。
“李嬷嬷你可有证据？”
晴儿忍痛退到沈清身后小声嗫嚅道：“小姐.......库房已经三日没送炭火过来了.......”
沈清记得刚回到侯府，她没有靠山，和府中人也不亲切，举步艰难。
自己的星月阁也早已被继母冯夫人所生的妹妹沈樱儿占去，冯夫人借口府中无空房，草草将她安排到了最偏最小的听雨阁。
前世的沈清不想多生是非，觉得有个地方安身便好，没有争抢吵闹。
大寒刚过，府中杂役管家皆是冯夫人的手下，并不待见她，只给她发一些最差的煤炭，还时常短缺。
那碳烧起来屋里全是呛人的烟不说，屋子还没烧暖就灭了。
今日不知为何听雨阁门前忽的有两筐救命炭火，前世沈清也没想这么多，谁知被冯夫人发现后扣上了偷碳的恶名！
后被罚了月例停了炭火，还弄得沈清染上风寒高烧不退，在江南养好的箭伤也恶化。
好在年前祖母发现，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但身子也越来越虚弱，底子越来越差。
沈清感激祖母，这是在这府中唯一还会关心她的人了。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冯夫人的计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堂堂侯府小姐在此与下人争吵成何体统？”
好啊，这先是给她沈清安了一个不成体统的罪名。
发亮的雪白貂衣映入眼帘，冯夫人和她印象中的一样，还是那般的贵气又娇艳，时刻都保持着端庄贤淑的样子。
见到冯夫人，沈清微微行了个礼，以免她再安个不知礼数的罪名。
“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向前一步，连忙回道：
“启禀夫人，我方才路过这听雨阁时，便看到大小姐和她的丫鬟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待我凑近才发现，她们竟然偷了老太太的银霜炭！”
见沈清乖巧行礼，她脸上的虽是愠怒消了半分。
但随即抬眼又骂道：“沈清，虽说你有功在身，但也不能这般恃宠而骄，眼无府规。竟敢偷碳！这传出去我们永安侯府的面子往哪搁？”
“这银霜炭可是朝中特意发给祖母用的，你竟敢觊觎！”
“大夫人，这碳不是我们偷......”
沈清的贴身丫鬟晴儿委屈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想为自家小姐争辩。
“住口，不知尊卑的贱婢。真是该罚！”大夫人甩了甩衣袖，瞥了一眼沈清，颇有一股指桑骂槐的意味。
这沈清的和她母亲一般是个贱胚子，真是碍眼得很！
“不是你们偷的？人赃并获，还敢狡辩！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是我管家，定要按规矩来！那便罚大小姐在听雨阁中闭门思过，这月的月例和炭火也不用领了！”
沈清冷笑一声，真是好盘算啊！
正是佳节，许多宫宴和宴请。冯夫人此时寻了个由头将她禁足了，岂不就是成全了她和她的宝贝女儿嘛？
李嬷嬷狐假虎威，向身边的两个粗使丫鬟使了个眼色，想将沈清身旁的碳筐搬走。
临了还恶狠狠地瞪了沈清一眼，悄声道：“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嫡小姐？这三年，府里是变了天！”
冯夫人看见沈清长得极像她母亲的脸庞，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
哼，就像当她母亲一般，软弱又碍眼！最后还不是被她踢下了台，折磨致死！
沈清站在寒风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她的目光冷冽如冰，仿佛能穿透冯夫人那虚伪的笑容。
夫人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打压她，想来如今这局面也只有祖母能帮她了。
虽说与祖母多年未见，不似幼时亲热，但祖母也还算是个公正之人，定不会偏帮！
“夫人，既然您说这银霜炭是我偷的，那不如请祖母来评评理。”
沈清抬起头，声音清冷，眼中没有一丝畏惧。
冯夫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没想到沈清竟然敢直接搬出老太太来压她。老太太一向最看重规矩，若是让她知道此事，恐怕会对自己不利。
“这等小事，何必惊动老太太？”
“小事？”沈清冷笑一声。
“夫人，这银霜炭可是朝中特意发给祖母用的，若是被人偷了，岂不是对朝廷的大不敬，对祖母的大不敬？这等大事，怎能不请祖母来定夺？”
冯夫人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反驳，却见沈清已经转身对晴儿说道：“晴儿，速去请祖母来，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晴儿闻言，立刻点头应声，转身快步离去。
大夫人见状，心中顿时慌了神。
她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拦住晴儿，然而沈清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沈清冷冷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难道您不想让祖母知道真相？”
冯夫人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柔弱可欺的沈清竟然会拦住她。
她心中暗恨，有些怒意道：“清儿，你这是何意？我不过是担心老太太操劳，这等小事何必惊动她老人家？”
沈清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
“夫人，您口口声声说这是小事，可若是传出去，侯府的名声可就毁了。祖母一向最看重规矩，若是她知道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偷了御赐的银霜炭，恐怕不会轻易罢休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