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记忆雪暴

便利店的自动门重复开合，收银员第三次将同一瓶矿泉水递给顾客：“两元五角。“电子钟比墙上的挂钟快七小时。

林熵抓起货架上的报纸，头版日期显示2023年9月15日。苏弦月用发簪戳破奶制品柜的玻璃：“冷链系统三天前就停了，这些酸奶却在持续变冷。“

“因为记忆在消失。“穿恐龙睡衣的小女孩坐在收银台吃雪糕，融化的奶油滴到2025年产的漫画书上，“妈妈说忘记冰箱原理，低温就会永恒。“

自动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霍七杀的机械触须残肢撞碎橱窗，后面拖着血肉模糊的红雀：“快走！他们连喷火器的使用方法都忘了！“

林熵的机械右手突然卡在报纸投递口：“你受伤的左眼...原本是义眼？“

“现在是真眼了。“红雀把冷冻剂拍在霍七杀焦黑的断肢处，“十五分钟前全球87%的电子设备失去星核相关数据。“

苏弦月突然扯开发簪尾端的链条，露出微型注射器：“你今早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记忆锚定剂。“红雀的眼泪在接触到空气时结冰，“用你母亲的脑脊液合成的。“

货架上的罐头开始逆生长。林熵看着青豆罐头变回农田里的豆荚，抓起正在退化成设计图的报纸：“星核在被历史本身排斥。“

小女孩突然把手伸进苏弦月的影子：“阿姨的影子在流血。“她扯出一段加密记忆胶片，上面是林熵被删除的婚礼录像。

自动门第无数次开启时，走进来三个穿防护服的人。领头者的面罩下传出机械合成声：“请配合进行记忆净化。“

红雀的冷冻剂喷枪对准来人：“你们连怎么开枪都忘了吧？“

黑衣人举起的手枪突然变成儿童水枪。苏弦月趁机用发簪刺穿他的防护服，流出的却是荧光色脑浆：“他们是记忆清洁工！“

便利店开始垂直翻转。林熵抓住正在融化的冰柜把手，看见自己的倒影变成穿着病号服的少年。霍七杀用残存触须缠住消防栓：“星核在改写物理法则！“

“不，是我们在遗忘物理法则。“苏弦月将发簪插入地面裂缝，“当最后一个记得万有引力的人消失...“

货架上的商品突然悬浮成行星模型。小女孩伸手戳破代表地球的苹果，爆出的果核里嵌着微型星核：“看呀，宇宙是颗坏掉的糖果。“

红雀的眼泪存储器开始自动播放录音：“项目终止于2023年9月15日，所有参与者将接受记忆...“后面的话被电磁干扰吞没。

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顾临渊腐烂半边的脸：“你们不该唤醒弑神者的噩梦。“他的头骨裂缝渗出黑色流体，“现在要偿还七千四百次轮回的...“

苏弦月用发簪刺穿他喉咙时，便利店突然恢复平静。收银员哼着走调的歌擦拭柜台，霍七杀的机械触须变成塑料玩具，红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人类双手。

“他们忘了。“林熵的机械心脏突然弹出星核碎片，“连我们也开始忘了。“

苏弦月抓住正在汽化的碎片：“告诉我你的真名！在完全遗忘之前！“

自动门最后一次开启。穿白大褂的冥河站在逆光中，手中经幡缠绕着零的核心芯片：“林熵先生，你该回病房吃药了。“他腕表显示的时间是2018年。

便利店玻璃映出养老院的轮廓。林熵低头看见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机械右手变成被绷带缠裹的石膏。苏弦月的发簪落地脆响中，他听见最后一句来自虚空的提醒：

“记住，遗忘是最温柔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