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母之爱子
姜川为之一愣，旋即用灵识覆盖整座白云观。
白云观的布局规整有序，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外殿、中殿与内殿。
外殿庄严肃穆，香烟袅袅，是香客烧香祈福、虔诚参拜之所。
中殿则多几分生活气息，布置得温馨舒适，主要用于招待往来宾客，也是观中道士日常起居之处。
至于内殿，也叫祖师殿，这里供奉道观初代祖师像和历代祖师灵位，是观中道士祭拜祖师的地方，承载着白云观的传承与信仰。
在他灵识扫描下，确实发现有人在外殿烧香祈福，磕头跪拜。
……
“哒哒哒。”
外殿之中，沉闷的响声自地面接连不断地传来，声声震耳。
姜川踏入外殿，一位妇人随之映入眼帘。
岁月在她面容上留下浅浅痕迹，却难掩温婉气质。
她身着素净衣衫，正端庄地跪坐在蒲垫之上，脊背挺直，动作一丝不苟地俯身磕头，神情间满是虔诚。
身前香炉中，几炷熏香悠悠燃着，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如丝如缕。
此人正是柳大娘，四十余岁，人生已到中年。
在姜川的记忆中，柳大娘的丈夫曾在镇口经营一家酒肆，但他英年早逝，留下孤苦无依的妻女二人，柳大娘而后毅然挑起酒肆的营生，含辛茹苦，独自一人将他们夫妻二人的女儿拉扯长大。
唉，也是苦命人啊。
姜川暗自感慨道。
“可以了可以了，别磕了。”姜川几步上前，连忙稳稳地将柳大娘扶起身来，目光落在她的额头，“脑袋都磕红了。”
这一看，姜川心里顿时吓了一跳，好家伙，柳大娘那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已然布满了瘀血，红得刺目。
柳大娘见到姜川，眼眶瞬间泛起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刚痛哭过一场。
她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音，满是焦急与担忧地说道：“小川，你也晓得，一年前我家絮儿去县里做长工。”
“起初那几个月，她还隔三岔五给我写信报平安，跟我念叨着那边的事。可后来我一封封寄信过去，却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我这心里啊，整天七上八下的，白天干活没有力气，夜里也睡不踏实。”
“我担心她啊，我一想到她过得不如意就想哭。”
“孩子她爹走得早，就留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为让絮儿快快乐乐长大，我一个人扛起酒肆所有生意。”
“这世道，像我们这种孤儿寡母想要活下去很难很难，这些年，要不是絮儿在我身旁，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我这心里全是絮儿，没了她，我也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指望。”
说着说着，柳大娘啜泣起来，潸然泪下。
姜川听着，心中有些发酸。
所谓父母，恐怕就是那种为孩子奋不顾身的人。
他们的爱，平凡却又伟大，在孩子往后的人生中如影相随。
姜川深吸口气，旋即努力露出和煦的笑容，神色间满是安抚之意。
他轻言细语地说道：“柳大娘，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几天我恰好要去灵溪县，到时候一定顺道去看看你女儿。一有她的消息，我保准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您，您别太担心，伤心过度伤到身体，你女儿也会担心的。”
前世的姜川，父母早逝，与亲戚关系淡漠，知心好友寥寥无几，死前亦是毫无牵挂。
长久以来，他习惯独来独往，不善言辞，更不懂如何慰藉他人。
这几句安慰柳大娘的话语，虽质朴平实，却是他在满心关切下，竭尽全力吐出的温情之词，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最真挚的情感。
“那就劳烦你了。”柳大娘道。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姜川道。
这并不是客套话，实际上，自从便宜师父离去后，前身就一直颇受柳大娘照顾，自己占据前身亡躯，自然要承其因果，因此，帮衬一番柳大娘，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柳大娘转身缓缓离去，还没走出几步，姜川关切的声音便从身后悠悠传来：“大娘，这山路绵延漫长，崎岖难行，走下来对腿脚不好，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白云山巍峨高大，白云观所在山峰更是高耸入云、直插霄汉。
对于凡人来说，从白云观出来，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往下走，哪怕脚步不停，少说也得耗费半个时辰的时间。
柳大娘闻言为之一愣，连忙摆手道：“已经麻烦你帮忙，我怎么能还……”
柳大娘话还未说完，只见姜川淡笑着摇摇头，大袖潇洒一挥。
刹那间，一阵柔和的清风凭空而起，如同一只无形却又温柔的手，稳稳地将柳大娘缓缓托起。
“这，这是？！”
清风拂过，柳大娘的长发飘然而起。
她回望原处，姜川仍旧伫立在那里，可身影却随着清风的推移愈发遥远。
她下意识看向脚下，竟见云雾缭绕，空茫一片，什么支撑也没有。
乘风而行，这是仙家术法？！
柳大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整个人都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撼之中。
呆愣间，唯有呼呼而过的风声在耳边回响。
姜川，那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平日里看着普普通通，待人亲和，没想到一出手，竟如此惊世骇俗！
她想起姜川的师傅，上一代白云观观主，在世时也不过是在跳大神时念念咒语，庙会里帮忙维持秩序，从未显露过何等惊天本事。
如今看来，当真是这师徒二人深藏不露啊。
不多时，柳大娘安然落于山下。
待卸去风力、脚踏实地后，她才缓过神来。
旋即心怀敬畏，转身望向白云观的方向，郑重其事地弯腰，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久久未起。
这下絮儿的事情真的有着落了。
……
姜川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柳大娘心中所想。
实际上，驱使他人乘风而行这一本领，是姜川刚刚踏入极境三转后才习得的全新技能，前身并未曾掌握。
至于寻常极境三转的修士，也不过能做到自身驭风而行，从而穿梭于天地之间。
可要让凡人也能借助风力腾空而行，那可就对修仙者的实力与技巧有着极高的要求了，绝非易事。
而姜川之所以能做到，自然是因为他资质过人。
可以说，他天生近道，是不折不扣的修炼奇才。
姜川灵识扫过山下，见柳大娘离开便放心地点点头。
可紧接着，他好像是想到什么，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