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表兄弟
青州，平原国，治所平原城中。
“报！”
一骑飞来，向城中的王融汇报。
“禀报卫尉，卫河西岸的袁军分出一彪兵马，径直南下，前往兖州东郡地界去了。”
这道消息一出。
不少人为之色变。
“袁军另遣偏军南下东郡，莫非是要偷渡黄河，攻打平原南部诸城？”
“东郡是曹操的地界，那支偏军应该不会遇到多大阻拦。”
“先生，俺去截住他！”
这时候，张飞站出来，说要去拦截那支意欲从东郡偷渡黄河，背袭平原的袁军。
“翼德无需焦躁。”
王融摆摆手，说他早已经有了安排。
“高唐县黄河东岸一带，已经遍布营寨和兵马，不管是袁军，还是东郡地界里的曹军。”
“他们想要渡河而过，都绝非易事，勿虑。”
他从不打没有准备的战，开战之前，就要筹谋好一切，也推测到袁军可能借道突袭平原。
甚至还推演了曹军也参与进来，一起攻打平原时该如何应对。
王融不擅长冲锋陷阵，也不擅长排兵布局。
但他是个穿越客，他知道哪个将领有哪些本领，派他们去发挥个人才干就行。
比如以前面对袁军的张郃，王融派张飞去就行，天克。
眼下，王融又有任务交给新加入朝廷不久的张郃。
“请先生吩咐！”
张郃慨然待命。
“你率本部兵马，即刻出发南下，前往黄河南岸、济水北岸的齐河县一带驻扎。”
“若见到有敌军入境，休管袁军还是曹军，骤然出击，擒其敌将。”
王融吩咐道。
“唯！”
张郃拱手领命而去。
另一边。
吐血昏厥过去的高干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暮天黑时分。
夕阳斜挂在山头上，已经落下半个身子。
“将军醒了！”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回去还是想办法偷渡黄河？”
众人围了上来。
高干此刻心情复杂，他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徐州军早有准备，他们在黄河东岸设下营寨和阻拦，我们想要偷渡黄河，难于登天。”
他环顾了一圈现场，将士们已经安营扎寨完毕。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甘陵国？”
有人问。
“先不回！”
高干想了想，让人取出一份地图。
他看着地图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半晌过后，高干才重新抬头。
“找人跟曹孟德商议一下，我们在东郡地界内渡过黄河，赶往济北国地界。”
“然后从济北国继续向北，过了济水，挺进平原国的齐河县。”
既然突袭不成高唐县，那就绕路去攻打齐河。
高干就不信徐州军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们没有那么多兵马到处布防。”
单单是卫河、黄河沿岸的布局，就足以让徐州军捉紧见底。
下定主意后，高干率众继续南下，渡过了东郡的黄河，前往济北国。
路上。
有曹军信使飞马追来。
“将军，这是我家主公亲笔书信。”
信使将曹操的书信交给了高干。
高干一看，顿时皱眉。
原来里面写的，是曹操在驻军济北国期间，多次想要攻打泰山郡而没能成功的一些征程。
信尾处，曹操认为高干从济北国北上，越过济水去打平原国的结果，大概也是一样的。
“他自己打不下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
高干冷哼一声。
“泰山郡本就有着天险鸿沟，易守难攻。”
“平原国有什么？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势，等我进入平原地界，他们就知道害怕了。”
高干送走了曹军信使，他带领兵马抵达了济北国的济水流域。
由于有着曹操的吩咐，济北国内没人阻拦高干的部队。
甚至还有一批粮草提供给高干。
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曹操对袁氏的心意。
“好，孟德的心意，我一定会转告舅父。”
高干带着曹军提供的些许粮草，越过济水，进入平原国齐河县地界，不作停留，飞速突袭齐河县。
本以为一切顺利，可高干万万没想到，他在齐河县南部碰到了老熟人。
张郃！
曾经的同僚，如今的敌人。
“张郃，你个叛主之贼，还有脸存活于世？”
被张郃阻拦，高干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叛主？”
张郃冷笑不已。
“怎么你们袁氏内部之人，总是以为那些支持袁氏的所有门阀势力，都是家臣？”
在偌大的袁氏势力内部，并不是所有势力都是袁氏的门生故吏。
河间张氏当初只不过是看好袁氏背景，想借袁氏的平台进行家族跃迁，故而遣张郃为代表，率众支持，只是合作。
仅此而已。
高干这个袁氏外甥，理所当然地将张郃当成了袁氏的家奴家仆。
见张郃这番态度，高干怒意更深。
“全军将士听令，随我冲杀张郃，擒此反贼！”
怒火上头的高干，率领全军兵马冲向张郃。
张郃也不惯着高干，亦下令全军冲杀。
“杀！”
双方兵马在齐河县南部的旷野上混战不休。
不同的是，张郃的兵马是专程等候来犯的高干兵马，以逸待劳。
而高干的部众则是长途跋涉未曾休整，又急着攻打齐河县，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人疲马倦，又怎么打得过龙精虎猛？
“将军，将士们支撑不住了！”
有人跑来向高干汇报。
“撤吧，往济北国撤军。”
形势比人强，高干虽然痛恨张郃，想要杀死张郃，但眼下很明显办不到。
“撤！”
高干心有不甘，咬牙下令撤军。
“追！”
张郃紧咬不放，率领将士一路追击杀伐。
双方兵马一前一后，一逃一追，一度追到了济水北岸。
高干想要率军渡河，可仓促之间，却没有渡河的船只，他们之前渡河所用的尽是竹筏，由济北国内的曹军提供。
“该死！”
“将军，不见对岸的曹军身影，他们可能回去了！”
没有曹军接应的高干，根本就无法渡过济水返回济北国。
后面的张郃又步步紧逼，高干只能沿着济水一路往西，连连逃溃。
“逆贼，哪里走？”
张郃追到了高干的身后，率军攻破了阵型，径取高干。
“张郃，念在昔日同时袍泽一场的份上，我不追究你今日的冒犯之举。”
高干色厉内荏，继续说道：“你只管带兵离去，日后袁氏大军南下，你我于两军阵前相见，我不为难你，放你一马。”
然而回答高干的，却是张郃急切率众冲阵，飞速来到高干面前，短兵相接。
哐当！
张郃刺出一枪，与高干手中的兵器碰撞，发出巨大声响。
两马相错而过。
他打不赢张飞，难道还打不赢高干吗？
养尊处优惯了的高干，哪里是张郃的对手？
仅仅几轮冲马，七八个回合后，高干就被张郃一枪扫落马下。
“左右来人，将高干给我拿下！”
混乱的战场中，跟随张郃冲阵的几名骑士翻身下马，摁住了跌落马下的高干，将其五花大绑。
张郃又率领将士继续冲杀数轮。
剩余的袁军士兵大败而走，四散逃溃。
这时候，济北国地界的曹军才姗姗来迟，救下了溃军。
可高干已经被张郃擒走了。
......
平原城中。
张郃凯旋归来，将战俘高干献于王融面前。
“大将军的外甥？”
王融笑着看向面前狼狈落魄、披头散发的高干。
“大将军遣你南下，融如今成人之美，你们表兄弟也算是团聚了。”
说话之间，王融下令把高干押到平原城的地牢里，与袁谭相伴，各自一间牢房。
地牢之中，漆黑潮湿，鼻尖满是糜烂的难闻气息。
时不时还能听闻两声老鼠发出的吱吱声。
“你怎么？”
人在地牢的袁谭，猛然发现自己的表兄高干被押进了旁边的牢房里。
“显思，我？”
高干此时满脸羞愤。
在南下之前，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
再不济战败，也是撤回甘陵国，与辛评汇合，再想别的办法。
袁谭不断地追问着高干，高干只好一一说明缘由。
他是受命南下救援袁谭的，但是很不幸，高干也和袁谭一样，成为了徐州军的阶下囚。
任人宰割！
袁谭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难受的原因，不是因为表兄高干也成为了战俘。
而是父亲只遣高干来援，却没有叫上袁氏的战将颜良或者文丑，也没派来田丰或者沮授这样的顶级谋士。
领教过徐州军实力的袁谭清楚，高干和辛评这对组合，是干不赢徐州军的。
“显思不必过于忧虑，舅父不会置你我二人于不顾，必将还有援军。”
高干安慰着袁谭，也在安慰着自己。
地牢里安静了下来。
可地牢上方的平原城，却仍旧是一片喧嚣热闹的场景。
军民吏员、世家门阀俱欢。
王融再次遣使渡过卫河，去找对岸的辛评。
“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赎回袁谭、高干这对表兄弟的想法？”
“只要诚意足够，朝廷还是愿意放归他们的。”
王融叮嘱着使者。
“唯！”
使者来到卫河西岸的军营里，见到辛评，说着王融的原话。
“狂妄，真是狂妄至极！”
辛评大怒，“我定当上奏大将军，平原境内的所有人，谁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