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瓜保熟吗？
两人走在去往灵隐寺的路上。
忽然，张松龄道：“买几个西瓜。”
顺着张松龄的目光，广安看到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小摊前有一架铁皮车，车底下燃着火，火上架着一口锅，锅后面是一对爷孙。爷孙旁，摆放着两堆西瓜。
因为张松龄不肯教他金光咒，广安此时情绪十分低迷。
“你自己去吃吧，我不吃。”
张松龄挑了挑眉，“我是让你去买，没让你吃。”
什么？我帮你买？......广安几乎呆住。待回过神，他瞬间感觉一股怒火直冲云顶。
我，广安，修炼小有所成的异人，堂堂灵隐寺副主持。在灵隐寺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怎么可能被你小子当佣人那般奴役驱使？
要被我那些徒子徒孙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
不可能！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可能干！
张松龄眼见广安跟木头似的杵在那一动一动的，于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广安的身体顿时抖了抖，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
广安三两下跑到摊子前，“你这瓜保熟吗？”
没等摊主回话，他徒手劈开一个西瓜，跟猪拱白菜似的一口咬下去。下一秒，他狠狠地把嘴里的西瓜吐出来。
“我呸，你这是西瓜还是苦瓜啊？怎么这么难吃？”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闻言赶忙跑过来，“对不住您了，我这堆都是裂口瓜，不包甜。您要包甜，吃这个。”
说完，指了指旁边另外一堆西瓜。
广安骂骂咧咧道：“怎么裂口瓜你都敢拿出来卖？消遣洒家是吧？”
老人讪讪笑道：“都自家种的瓜，裂了。自己舍不得吃，只能拿来将就卖了，能卖多少是多少。这堆裂口瓜五文钱一斤，另外那堆都好瓜，就得十文钱一斤了。”
“怎么不早说？”广安指着手里的西瓜，“这东西怎么吃？我告诉你，这瓜一会吃完了我可不给钱啊。”
老人一个劲地道歉，“吃完了走您的，实在对不住了。”
“这还差不多。”广安拿起两片西瓜，左边“吭哧”几口，右边“吭哧”几口。不到几秒，一个两斤多的西瓜就被他吃完了。
“真难吃！”
说完，广安把西瓜皮一扔，扭头就去另一边挑瓜了。
他可不敢给张松龄挑裂口瓜，那样准挨揍。
没一会，他屁颠屁颠地抱着两个西瓜跑回张松龄旁边。
“看我挑的瓜，个顶个地甜。”
张松龄道：“你再去买几个西瓜，要裂口的。”
广安怔了下，“为什么？”
张松龄道：“面子懂吗？有两种西瓜，我只买一种。要被人看到，还以为我吃不起呢。再说了，这爷孙俩一边摆摊卖馄饨，一边摆摊卖西瓜，明显地家里条件有困难。不支持一下，你是人啊？”
广安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我再去买点好瓜，那裂口瓜我吃过了，是真的难吃，苦得我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说完，他装着做出一副挤眉弄眼的表情。
然后，他脑后勺就挨了一记爆栗。
这次是真的疼得挤眉弄眼了。
疼的。
张松龄道：“连你这种人都不买裂口瓜，谁还买？谁都不买，这瓜不等着烂掉了吗？还有，你刚还吃了人家一个裂口瓜，别以为我没看到，记得一起给钱。”
什么叫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怎么了......广安反驳道：“人都说不用给钱了......”
话没说完，瞥见张松龄不悦的眼神，于是又怂了。
“好的。”
张松龄挑了一个圆润饱满的西瓜，一记手刀下去，西瓜裂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鲜红欲滴的果肉。
一口咬下去，一股清凉与甘甜便瞬间在舌尖上绽放开来。
“确实甜，比前世那些注水瓜好吃多了。”
正吃着，广安也抱着一堆裂口瓜回来了。见张松龄吃得香甜，他便伸手去拿。
忽然，一声细微的咳嗽声传来。
广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又悻悻然收回。
他气不过，起身想再去买俩甜瓜。揣了揣怀里的铜板，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舍得钱。只好一边看着张松龄的瓜，一边龇牙咧嘴地啃着自己手中的裂口瓜。
道士和尚组合正美美地吃着瓜，忽然一个小丫头捧着一碗馄饨走过来。
“大哥哥，这个给你吃。爷爷说了，不收你钱。”
说到“不收你钱”这四个字的时候，小丫头还配合着摇摇头，两条辫子晃啊晃的，煞是可爱。
八成是老人家看我买了这么多瓜，想着送碗馄饨......张松龄笑了笑，“不用了，拿回去吧。跟你爷爷说，馄饨和心意，我挑贵重的收下了。”
小丫头嘟着嘴，“可是我烫，哎呀呀，好烫好烫......”
张松龄不知真假，只好先把碗接过。
小丫头子抿着嘴儿，似笑非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狡黠，让人看了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大哥哥你吃吧，我在这儿等你吃完，拿碗回去洗。”
说完，她还不忘伸手把张松龄脸上的瓜瓤拿掉。
张松龄递过去半个西瓜，“那这样好了，我吃你的馄饨，你吃我的西瓜，咱俩算扯平，谁也不欠谁。”
小丫头看了看馄饨摊的方向，可能得到许可，她这才接过西瓜，甜甜地说了句，“谢谢大哥哥。”
小丫头本来想学着张松龄的样子在石头上坐下，但又怕身上衣服弄脏弄坏。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知道不能作践了身上这身爷爷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衫。
于是她抱着西瓜，跑回自家馄饨摊拿了一张长条板凳回来，示意张松龄一起坐。
张松龄也没客气，过去和小女娃排排坐。
广安本来以为馄饨有他的份，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
“老子的馄饨呢？这些西瓜可都是老子掏的钱，你给他，不给我，信不信老子把你摊子都给掀了。”
广安本来想这样大声质问，可碍于张松龄在，也就只敢想想了。
等住持师叔回来，他老人家一定会给我做主的！......想到这，广安气愤地拍了一下大腿。
声音太大，引起张松龄的注意，一下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蚊子，拍蚊子呢。”广安尴尬笑着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