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暗。然后是银色的光。
我悬浮在虚无中，身体已经不存在，只有意识还在流动。那颗银色水晶吞噬了我，又重塑了我。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向我涌来——不全是我的记忆，而是七世之前的，更早的，最初的...
“你终于来了。“
红眼的她出现在我面前，银发如瀑，血色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她的面容与我九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更加...破碎。
“你是谁？“我问道，尽管心中已有答案。
“我是你，第一世的你。“她微笑，嘴角的弧度带着疯狂，“时烬之瞳的创造者，也是第一个被困在时间牢笼中的囚徒。“
她挥手，周围的虚无变成了一个古老的实验室。我看到“她“——也就是第一世的我——正在调配某种银色药剂，眼中闪烁着科学家特有的狂热。
“我发现了控制时间的方法。“红眼的我说，“但代价是每次使用都会分裂出一个新的时间线上的'我'。七世轮回，七个碎片，直到第八世才能完整。“
画面变换，我看到第一世的自己因过度使用异能而崩溃，身体化为银色尘埃，灵魂却分裂成七道流光，散入不同时空。
“每一世的你都在寻找解脱。“红眼的我指向七面悬浮的镜子，每面镜子中都呈现一个不同的死亡场景——毒杀、坠楼、活体解剖...我的七次死亡。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第八世是最后的机会。“她靠近我，红瞳如血，“要么集齐所有碎片成为完整的存在，要么永远消散。水晶只是媒介，真正的力量在你体内。“
她将手按在我心口，一股灼热的力量瞬间流遍全身。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仅是前七世的，还有更早的，最初的记忆。我看到了时烬之瞳的创造过程，看到了第一世的我如何为了拯救所爱之人而走上这条不归路...
“等等，所爱之人？“我挣扎着问，“是谁？“
红眼的我露出神秘的微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现在，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银色光芒暴涨，吞没了一切...
剧痛。
这是我恢复知觉后的第一感受。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仿佛有人把我的骨头拆开又重组。我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是一个简陋的帐篷顶部。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转头，看到萧云瑾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更惊人的是他的头发——原本乌黑的发丝现在大半变成了雪白色，像是瞬间老了二十岁。
“你...怎么了？“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萧云瑾递来一杯水，扶着我慢慢喝下：“强行冻结时烬水晶的反噬。不过值得，你活下来了。“
记忆逐渐回笼。皇陵地宫，陷阱，重伤，银色水晶...我下意识摸向胸口，剑伤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萧云瑾帮我掖了掖被角，“影盟的据点被皇室捣毁了七个，我们只能躲在这里。“
我这才注意到帐篷外隐约的嘈杂声和伤员的呻吟。看来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水晶里有什么？“萧云瑾突然问，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我，“你全身被银光包裹，我几乎感觉不到你的生命迹象。但当我用极夜寒瞳试图冻结水晶时，它突然把你'吐'了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红眼的我，七世轮回的真相，这些该告诉他吗？
“温雪瓷。“萧云瑾的声音罕见地严厉，“你已经死过七次了，是不是？“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给你疗伤时，我看到了这个。“他轻轻拉开我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七个银色的小点，排列成钟表形状，“每个点代表一次死亡，对吗？“
七个印记。我从未注意过它们的存在。但红眼的我说过，第八世会集齐所有碎片...
“是。“我终于承认，“这是我第八次活到十八岁。前七世，我都在觉醒异能后被亲人杀害。“
萧云瑾的瞳孔微微收缩：“所以你才如此...了解每个人的弱点。“
“不仅如此。“我撑起身子，尽管每块肌肉都在抗议，“我记得每一次死亡的细节，记得每个仇人的手段。这一世，我发誓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包括我？“他突然问，“第三世，我做了什么？“
空气凝固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避开他的视线，我低声说：“你泄露了我的行踪，让温雨晴有机会推我下楼。“
萧云瑾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站起身，背对着我，肩膀紧绷：“我不知道...如果知道后果...“
“这一世的你不一样。“我打断他，“我们...是盟友。“
这个词突然显得如此苍白。盟友？我们之间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利益同盟。他为我白了头，我为他挡过剑。但“朋友“这个词对复仇者来说太奢侈，“爱“更是遥不可及。
“皇室发动了政变。“萧云瑾转移话题，声音恢复冷静，“我大哥以'肃清异能者叛乱'为名，逮捕了朝中所有反对派。父皇...突然病重，现在大权落在大哥和国师手中。“
“病重？“我冷笑，“是被软禁了吧？“
萧云瑾点头：“大哥一直想除掉我，这次借我们'叛逃'的罪名，已经下了格杀令。“
“灭世之阵呢？“
“六天后月蚀之夜启动。“萧云瑾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他们抓了上百名高阶异能者作为祭品，就关在皇陵地宫。“
我掀开被子，强忍眩晕站起来：“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你还需要休息！“
“没时间了。“我走向帐篷角落的水盆，水面倒映出我的样子——银白色的长发，赤红的瞳孔，与红眼的我一模一样，“时烬之瞳已经完全觉醒，我能感觉到...力量在涌动。“
萧云瑾突然从背后抓住我的肩膀：“代价是什么？“
水盆中的倒影扭曲了一瞬。我沉默片刻，才轻声回答：“每次使用高阶时间术，都会消耗生命力。但没关系，复仇值得任何代价。“
“疯子。“他低声咒骂，却把我搂得更紧，“我不会让你死的。第八次...必须是最后一次。“
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稳健有力。这个拥抱太过温暖，让我几乎忘记了复仇的冰冷。但很快，我轻轻挣脱开来。
“计划是什么？“我恢复冷静的语气。
萧云瑾深吸一口气：“影盟残部已经集结了两百多名异能者，但正面进攻皇陵无异于送死。我们需要先救出被囚禁的异能者，里应外合。“
“钥匙在哪里？“
“皇陵地宫的钥匙由国师随身携带，而他从不离开我大哥身边。“萧云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也就是说，我们得先攻入皇宫。“
我笑了，那是一个真正的、疯狂的笑容：“正合我意。“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赤鸦——这次是真的赤鸦——冲了进来，面具破碎了一半，露出下面烧伤的脸。
“殿下！温小姐！“她气喘吁吁地说，“皇室暗卫找到这里了，最多还有十分钟！“
萧云瑾立刻进入战斗状态：“组织撤离，伤员先走，其余战斗人员断后！“
赤鸦领命而去。我迅速穿上床边准备好的黑色劲装，将银色长发随意扎起。萧云瑾递给我一把新的细剑，剑身泛着幽幽蓝光。
“寒铁打造，能传导时间异能。“
我刚要道谢，帐篷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接着是惨叫和厮杀声。我们冲出帐篷，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营地已经陷入火海，穿金色盔甲的皇室暗卫如潮水般涌来，见人就杀。
“分头行动！“萧云瑾在我耳边喊道，“你救平民，我断后！三天后老地方见！“
我抓住他的手腕：“不，一起走！“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引开追兵，你们才有机会逃脱！“
他说得对，但我不能再次看着他为我冒险。正要反对，一个火球突然在我们中间炸开。我本能地撑开时间护盾，但还是被冲击波掀飞数米。
“萧云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