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微风如刀割面

路明非没预想过这种情况。

其实他很想说这没什么的，早就习惯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可望着陈叔那标准的迎接，听着平淡中隐约透露着怒意的声音时。

他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拜托，老兄，别人在为你出头诶。

自己一个人怂一下，丢脸无所谓，又不是没丢过。反正脸皮厚，嬉皮笑脸又是一天过去。

可现在再怂，那就是丢别人的脸了。

“何况陈叔还是接了楚师兄的命令照顾我的，要是知道这事没照顾好，会不会导致他扣工资？”

路明非天马行空地给自己又找了条理由。

【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

得，再多一条。

三比一，选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此时此刻，车外的婶婶一家是惊恐中带着疑惑的。

这“lù少”是谁，行事风格好他妈的霸道！连带着司机都这么嚣张，就不怕撞到他们赔钱吗？

但就连一贯以来气势凌人的婶婶也未能发作起来，一方面是被惊到了，另一方面是熟知她性格的叔叔很快反应过来，拉了拉她，说了句“四百万”。

这一台车，就比路明非他爸妈这些年打过来的钱加起来都贵一倍了？

婶婶虽然撒泼，但还是会算账的。

正是托那笔钱的福，他们家可以买一辆小排量宝马，她可以在麻将桌上输钱，叔叔能够买些高仿名牌货，路鸣泽能上贵族学校，在仕兰中学有“泽太子”的称号……

也正是因此，她才知道，一台车能比这些钱加起来都贵时，代表着什么。

惹不起！

哪怕真撞到，也赔得起，何况还没撞到？

于是，在婶婶，叔叔和堂弟路鸣泽还未缓过神来的注视之下——

一个熟悉中带着陌生的男生走下车。

“路明非？！！”

婶婶一家惊呼出声，旋即陷入诡异的沉默。

陈叔挑选衣物的眼光很好，之前说的没时间匆忙搭配是实话。

亲眼见过路明非后，在路明非健身时，有充裕时间安排的他给路明非上了一套长风衣、高领毛衣加牛仔裤的搭配，至于牌子……路明非依旧认不得。

以他那目前仍属瘦猴的身材，撑不起那些需要硬性条件的衣物。

好在路明非虽然瘦但不矮，他178cm，长风衣很好地凸显了他身高优势，略带垫肩的设计与敞开的流线又遮蔽住他瘦削的不足……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马鞍，一番打扮下来原本搓搓的路明非此时也大变样有些气质在身了，当然最重要还是他的体态——他昂首挺胸不再缩头扣肩驼背！

如果还是以前那样，哪怕衣服搭配再好，气质也会被严重破坏，导致显得格外滑稽。

健身是这样的，绝大多数器械使用时的标准要求都是昂首挺胸沉肩收腹，否则动作不标准就会锻炼到其他地方的肌肉，久而久之出现大问题。

如果想要一个常健身的人破防，可以尝试夸他斜方肌练得不错……

PS：打不过时不建议尝试。

而路明非的【健身】注定了他的动作不会跑偏，因为每次熟练度增加伴随的不只是力量与体力，还有对标准动作的理解与掌握！

如果动作不标准，电击倒计时也会如约而至。

三小时的力量训练下来，现如今的路明非面板属性上，健身一栏可是【健身LV1——熟练度20/200】！

哪怕仅仅只是纯粹的肌肉记忆，最基础的体态掌控，路明非还是能维持的。

这样的衣装搭配，与体态改变带来的气质变化，对在婶婶一家印象中一贯以来的那个烂怂屌丝……可谓毁灭式打击。

最重要的是，路明非刚从一辆四百万的大奔上下来，司机还专门跑来开车门请下车！

士别三日是当刮目相看没错，可他这都没三日，一天还没满呢！

“谢谢陈叔。”

路明非的目光扫过婶婶一家，在叔叔身上时他略微停顿了下，但最终还是掠过，很快转向陈叔，轻声道谢。

“分内之事。”陈叔微微一笑，“明天见，路少。”

“明天见。”路明非轻微颔首，转身向婶婶家走去。

没再看婶婶一家，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类似的场景路明非在脑海中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他构建的最理想状况，应该是在某个全校聚集的大会上，一架直升机飞来，一群黑衣墨镜男索降落下。

他们会对其他人道歉说“打扰了但现在世界需要路明非先生”，然后给路明非披上黑色长风衣，簇拥他登上直升机，在同学们愣愣的目光中离去。

现如今的场景虽然没那么理想，有许多出入，但当作演习也不错。

幻想过那么久的路明非知道重点何在——

这种时候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唯有转身时带起的微风如刀割面！

至于已经在进行的倒计时？不过些许杂音罢了。

路明非脚步轻快些许。

……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在我们面前耍横？还想撞我们！我要打电话告诉他爸妈！”

终于，在回过神来之后，婶婶在客厅中开始倾诉控告，隐隐传来。

“我们没他爸妈联系方式……”

叔叔后续的声音很小，不知说了些什么，大抵是些息事宁人的话。

肉眼可见的，一台四百万大奔、专职司机和焕然一新的路明非，如此剧烈而急促的变化镇住了婶婶一家。

因为以往的婶婶要是发生这种事就该冲进来直接质问了，哪怕不进来，如雷霆般的声音也该震得墙壁嗡嗡响，哪像现在？

看不透的未知，畏惧自然接踵而至。

【警告，电击倒计时……】

路明非收回心神，戴上耳机，继续自习。

其实他已是强弩之末，哪怕有【体力恢复】支持，现在还能正常行动，但疲惫早已充斥在身体各处。

属于眼睛一闭一睁就该天光大亮的那种。

但是他还不能睡，因为他活该，给自己设置了自习到零点的日程计划！

“学习学习学习！”

因为是自习而非上课，他可以自由分配学习哪科。

几乎没怎么考虑，路明非便选择了数学。

他的数学在所有科目中最烂，但数学又是理科基础，无论计算、逻辑还是空间想象都重要无比，率先提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至于自习方式嘛……那自然是高三不可或缺的一环，根本做不完的试卷了。

很快，路明非便再度进入“心流”状态中。

他听不见外边婶婶的撒泼，也看不着除却数学题之外的一切，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飞速运转！

自习的好处，在于不需要像上课时那样必须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1点】

【经过……】

晦涩难懂的数学题终于变得可以理解，对知识点的解析掌握也进一步提升！

“高中数学，分为代数、函数、三角函数、几何、向量、概率统计、微积分……”

路明非开始思索起来。

熟练度提升，在不同项目上的反馈是不同的。

比如篮球、健身这类注重身体的，主要反馈就是在体力，体态控制，动作规范掌握上。

而像数学这种知识类，动脑子的，反馈的自然也是知识掌握理解方面。

从一开始的一头乱麻，随意抽本书就看，拿张试卷就写。到现在，路明非上涨的熟练度带来的知识掌握，终于支持他从统筹全局的角度去进行规划了！

“乱学一气，知识点掌握杂乱不好整理，有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感觉，纯属浪费。不如一个个，先攻克掌握一个，再换！”

因为路明非此时思索的是如何提高学习效率，电击警告并未响起。

他低头看了眼面前艰难做到一半的数学试卷，然后一把扯到旁边，从书架上翻找一会，找到本夹杂其中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合订版》。

虽然堆积已经有段时日，侧面都落了层薄薄的灰，但擦去之后，等同崭新出厂。

相比起各类知识点混杂的数学试卷，自然是对知识点有统筹整理，专门列出，还附带专项高考题的教辅书，做起来效率更高。

更别提路明非这都不算是“复习”了，准确来说他就是“自习”，说第一次学都没毛病！

很快，路明非便惊喜地发现了改变自习方法的效果——

【经过努力学习，你的[数学]水平提升了，获得熟练度2点……】

果然效率更高，熟练度也会对应获取得越多！

路明非一顿，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究竟是自己学习的成果反映在熟练度上涨上，还是熟练度上涨导致了自己学习的知识提升？

抑或……相辅相成？

【警告，电击倒计时……】

算了，没什么好纠结的，有提升就是好事！

他再度沉浸其中，直到——

【警告，已到[睡觉]计划时间，请立即执行……】

终于能睡觉了！

路明非一把抛下手里的水性笔，环视一圈，堂弟路鸣泽没回屋。

大概是觉得早上被吓尿了丢脸，又加上晚上路明非的变化太大，连婶婶都震慑住……就是不知道在哪睡的。

路明非没想太多，退出“心流”状态的他只觉精神困乏，身体肌肉的疲惫又如潮水般涌上，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只是简单脱下衣物后，他躺上床，最后扫了眼【学习】总栏展开后的面板——

【语文 LV0——熟练度65/100（+13）

数学 LV0——熟练度68/100（+32）

英语 LV0——熟练度82/100（+2）

物理 LV0——熟练度48/100（+6）

化学 LV0——熟练度49/100（+5）

生物 LV0——熟练度52/100（+7）】

“一天上课加毫无章法的自习下来，各科熟练度都上涨了些，而其中还是我刚才专攻的数学涨得最多……”

路明非看着涨势，心中一喜，又顺理成章地生出渴望。

“要是明天自由时间全部专攻数学，熟练度肯定能冲破一百，达到1级！到时候，不知道会奖励什么词条？”

满怀期待的路明非全然忘记了其他的事，困意再度袭来，他不再抵抗，两眼一闭，顷刻间陷入昏迷式睡眠。

另一边——

陈雯雯写完试卷，登上QQ。

她习惯性地先点了隐身，然后翻看消息列表。

跳动的消息有许多，她一条条看过去，回复……直到光标划到那一行未跳动的灰色头像上。

那是一个大头熊，笑起来有些贱兮兮的，很像路明非。陈雯雯曾说过一句，然后路明非就把这头像换上了，一直没变过。

点开消息，是一天之前路明非最后发送来的——“加油！”

陈雯雯对此并不意外，聊天时总要有一方收尾，而如果每次聊天为表礼貌由她来收尾的话……这天也就聊不到结束了。

今天下午三点后陈雯雯登陆过一次，没有消息。而现在，过了九个小时，再要紧的事应该也做完了吧？

可是还没有消息发来。

其实陈雯雯知道路明非喜欢她，女生的心思总要细腻些，尤其是长得漂亮的，从小被周围的人喜欢到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别人不表白，她总不可能主动一个个找过去说“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吧！那也未免太不体面。

而且陈雯雯是对路明非有点好感的，这好感倒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意，而是……就像碰见路边可怜的小狗？

怜悯，对，就是怜悯。

因为路明非没有朋友，班上活动也没人带他。那个下午他们两人留校做值日，陈雯雯灵机一动，邀请他加入文学社吧！

那一刻，两人对视上时，陈雯雯就知道坏了。

被风吹雨打的小狗迎来人生中第一束温暖阳光之后会怎么做？那当然是屁颠屁颠跟在身后不动摇咯。

可是都开口了要怎么收回，拉出地狱后又一脚踹回十八层吗？

纠结之下她也就没做出决定，心想以后等到路明非表白再拒绝就好啦。

于是一晃快三年。

陈雯雯等了很久，路明非也没表白。

直到今天，现在。

一直跟在身后的小狗忽然不听话了，就……毫无征兆的，还给了个很烂的借口。

发生了什么？

陈雯雯等了九个小时，却一直没等到路明非那往日很轻松便能看得出是绞尽脑汁想的开场白，也没等到解释。

当年随意救下，从此一直跟在身后的小狗就要离开了，而她却完全不知缘由。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好事，不用纠结了不是吗？

可谁能对跟在身后三年的小狗没点感情？

至少，得有个理由才对吧！

陈雯雯轻咬唇角，手指放在键盘上又抬起，一番纠结后，终于敲下，回车发送。

“在吗？”

夜已深了。

路明非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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