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装糊涂的高手
穿越来的第一夜，林元睡得很香。
梦里，他见到了姚夭，见到了自己曾经的二十六个红颜知己，最后见到了上一世的道侣，陆颉之。
至于梦中种种……自是不便赘述。
醒来后，他简单洗漱更衣，便和莺儿一起坐上马车，前往林府。
“怎么感觉今天四公子，身子结实了不少？”
莺儿就坐在林元身旁，轻轻揉捏着他的大腿，继续帮他舒缓经络。
“结实就对了。偷偷告诉你，过不了多久，我就是个正经的修仙之人了。”
林元感受着大腿传来的舒适触感，忍不住轻哼起来。
“那四公子入了仙门，可得带上我和牧歌。”莺儿只当林元在玩笑，顺着他的话头掩嘴笑道。
玩笑归玩笑，林元确实感觉到，昨天那一通连锤带挠，自己的身体状态提升了不止一个层级。
而昨天握着烧火棍的一通乱舞，显然就是那个名为“打狗”的剑法。
别说，还真挺形象。
虽然还不得其要领，但林元已经隐隐能摸索到一些套路。
“对了，早上看公子，好像在写什么东西？”莺儿忽然问道。
“真要去郡守大人那退婚，还是得带点诚意的。”
说是诚意，其实就是写了首，不对，是抄了首诗。
都穿越了嘛，文抄总得有的，上一世他在《仙缘》模拟里，也没少抄太白子美的东西。
过了很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林元下车，看着面前仿佛城楼般高大的门府，牌匾上林府两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门修得，真是气派。”林元忍不住感叹。
自己家已经算不小了，可跟林府比起来，真是芝麻比西瓜。
“四公子说笑了，这儿不过是林府别院。此去方圆十余里，府邸商铺，亭台楼阁，都是咱们林家的。”
莺儿扶着林元，到了门口，叩响门环。
过了许久，大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仆役探出脑袋：“老爷今日不便会客，两位请回吧。”
“这是四公子，老爷今天让公子来府上见他。”莺儿回道。
仆役怀疑地上下打量林元，视线又忍不住在莺儿身上逛了一圈，这才懒洋洋地拉开门：“哦，四公子啊。跟我来吧。”
林元微微皱眉。
虽早有预料自己一个私生子，不会太受待见，可这也有点过分了。
莺儿似乎看出林元心中所想，抬手帮他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可能是老爷忘了吩咐了，公子别放心上。”
林元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两人跟着仆役，在林府之中走了半晌，过了不知多少间房屋，走了多少座花园之后，终于看到远处一座凉亭，隐约有呼喝声从那传来。
“老爷就在那，小的不方便打扰，四公子请自己去吧。”
仆役说完，不等林元回答，就自顾自地转身走开了。
“走吧，公子。”
林元扭头看了一眼远去的仆从，隐约觉得这次老爹找自己，可没那么简单。
他跟着莺儿，一路向凉亭走去，刚刚走近，就听到一声惨叫：“哎呀，你咬他啊，咬他啊！”
林元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挽着袖子，晃着手里的玉如意，一脸焦急。
在他对面，穿着青衫的青年公子正在放声大笑，一旁还有一位华服夫人，优雅地品着香茗。
那人就是自己的老爹，林峰。
天河郡的财神爷。
林元一直走到凉亭前，亭中三个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莺儿向前一步，施礼开口：“老爷，四……”
“等会儿。”
林峰头也不抬，制止了莺儿，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小笼子，神情紧张。
林元这才看清，笼子里是两只硕大的蝈蝈，一黑一绿，正在头对头，互相撕咬。而林峰的那只绿的，显然快要败了。
“爹，这一回，恐怕又是我要赢了。”青衫公子抚掌笑道。
林元在自己脑袋里搜寻，很快就认出，这人是林峰次子，林良俊。
这位公子哥，在林元的记忆里，似乎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那一旁的华服妇人，便是他的母亲，林峰最喜欢的二房，秦氏。
“嘿，怎么就赢不了呢……”林峰抓耳挠腮，很是着急。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走到了他身边。
“想赢，我有办法。”
林峰扭头，看着走到自己身旁的林元，连忙道：“你来，能赢下良俊，我赏你百两银子！”
林元走到秦氏面前，行礼道：“斗胆借夫人铜镜一用。”
不等秦氏开口，林峰就着急道：“给他，赶紧给。”
秦氏本想拒绝，听到林峰的话，这才不情不愿交出了铜镜。
林元拿到铜镜，摆在蝈蝈笼前，找好角度，恰好映出林良俊那只蝈蝈。
原本愈战愈勇的绿蝈蝈，忽然停住了动作。
它警惕地后退，似乎被什么给威胁了。
而黑蝈蝈则趁势一鼓作气，冲上前去，一口咬断了绿蝈蝈的一条腿。
“赢了，嘿，真赢了！”林峰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好！”
林元不顾林良俊阴冷眼神，微笑向他抱拳，镇定自若。
还好自己真养过蝈蝈，小时候跟自己爷爷没少斗虫。
斗盆旁置铜镜，就会给对方蝈蝈制造双虫围攻的假象，能瞬间震慑住对手，这是爷爷教给自己的。
“你是那个管事手下的？银子只管找他要，就说是我说的。”林峰得意地拍着林元的肩膀。
这话一出，林元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峰这是……没认出自己？
“老爷您就爱说笑，四公子昨天刚醒，就心心念念要先来拜见老爷，一早就过来了。”
台阶下，莺儿挤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开口。
林峰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而是大大咧咧地坐下，嘬了一口茶：“哦，想起来了。林方是吧。坐，你也坐。”
“回父亲，我叫林元。”
“对，林元。”林峰不以为意地挥手，“你母亲，最近怎么样啊？”
凉亭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台阶下，莺儿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林元看着林峰满不在乎的表情，又瞥见林良俊和秦夫人眼中的轻蔑和嫌恶，终于能在心中确定了。
林峰不是在装糊涂，也不是真糊涂。
他知道林元不是仆役，他知道林元的名字，他知道林元母亲早就去世了。
他只是想敲打林元。
他想让林元知道自己在林府的位置。
一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一个没人在意的四公子，一枚棋子。
棋子就要听话，不要有自己的脾气，不要有自己的想法。
记不住你，记不住你的母亲，又怎么了？
林元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
听话？
没问题啊，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你不是爱装糊涂吗？
就你会？
林元一振袖，一抱拳，面朝林峰，朗声道：
“回父亲。母亲说她很想您，还说……想让您早些去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