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夺城
北部都尉的确出事了……
现在的都尉所里，到处一片乱糟糟景象：
原来驻扎与此的郡兵，多数已成了被扒光兵甲衣物的尸体，随意扔在一旁；
投降之人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叛军将他们兵器收缴、衣甲扒光后，就倒吊在那里，
有事无事便上去拳打脚踢一番，各种羞辱凌虐，以报往日之仇。
真还不如当时战死的好……
卫所武库和粮囤也被开启，武器、盔甲已尽数被人取走；
粮食倒还剩下大半，供城中之人随意取用。
以前秩序井然的军城，现在到处是随意乱走的枯槁之人，看他们样子，多是津市造反的那些奴隶。
是的，现在北部都尉，已被叛军攻下……
至于如此坚固要塞，怎就被一群手无寸铁的奴隶拿下？
这还得说说那群自交北而来，劝说禁溪叛乱豪强起兵那群人。
准确的说，是张超……
其实攻下北部都尉的，并非只有那群叛乱奴隶，
主要依靠，还是止氏中那群想要打出禁溪的长老系人马，以及张超的谋划。
张超原本计划，是说动禁溪叛乱豪强，前出禁溪，袭击交趾北部都尉。
因为官军之所以能以多打少，依靠的还是兵甲之利，
禁溪豪强人马虽多，却乏兵甲，因此需要补齐这块短板，那么拥有兵甲、驻军又不多的北部都尉就是很好的目标了。
在取得足够兵器甲胄之后，便可以劫掠乡社，攻打县城，裹挟更多民众，据此发展壮大，发动更大规模叛乱……
这也是以前交州叛乱的标准模板。
交趾乱了，士燮自然要平叛，那么自然就达到拖住士燮的目的了。
为促成此次行动，说动禁溪诸豪强出谷，交北豪强甚至凑齐长刀一百柄，皮甲三十副，让张超等人带来……
但是没想到这些豪强多数都被士燮杀破了胆，不敢轻动。
好在九真郡竟然出现叛乱……
自得知太守调兵南下九真后，张超通过止氏内应获得的情报，仔细分析当下态势，
发现毋需止氏族长同意，凭借愿意出谷的止氏长老们所握兵力，似乎也可搅乱交趾，拖住士燮。
只因九真叛乱，士燮出征，使得交趾兵力不足，群龙无首；
若能兵出禁谷，劫虐乡县，交趾郡当下应无足够兵力，前出平乱，只会谨守郡城，以待太守回师。
到时叛军便有时间抄略诸县，获得财物……
届时谷中之前不愿参与之人，定然眼红，从而参与其中；
若再以劫掠人口，扩大叛乱，造成足够声势，那些原本就藏于深山，时而下山劫掠的生番，就不会心动？
如此延宕交趾的大动乱，即使太守回师，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将叛乱平定，士燮便只能自交北抽调士氏精锐南下……
此行目的，岂不成矣？
那么当下最大障碍，便是堵在禁溪门口的交趾北部都尉，它的存在直接将谷中出兵道路卡死，需得首先拿下。
拿下北部都尉，一能将禁溪大门打开，方便出入，解决后顾之忧；
二能削弱交趾兵力，恐吓郡城，进而确保郡城不敢出兵；
三能获得兵甲，加强叛军实力，消除对官军的恐惧……
可谓一举多得。
然则，愿意起兵长老手中兵力也只五百，攻打都尉所，显然实力欠缺，那便需要更多兵力。
张超目标便是尚在修建的津市。
那里郡兵不多，不到两百，却要看顾一千多的奴隶；这个数量，放在寻常，倒也勉强。
但是若有外力拖住这些郡兵，放开奴隶，这些郡兵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当能轻易而下。
这些奴隶原本就是因造反，才被贬罚之人，跟太守天然便是对立；届时消灭津市郡兵，夺其兵甲，再装备奴隶，怎么也有两千人。
两千未曾经历过战阵之人，攻打都尉所显然也是笑话，但止氏不是还有内应吗？
“再如何坚固的堡垒，都能从内部攻破……”这句话张超固然未曾听闻，然道理一样。
以内应赚开城门，偷袭官军，料想成功概率极大……
两千对五百，加上内应相助，拿下北部都尉是顺理成章的事。
因为郡兵多是服徭役的普通百姓，也就比寻常百姓多训练了些军阵演练之法，真正上过战阵者，并无多少。
在兵甲装备和兵员素质差距不大的情况下，人数多少，便是决定胜利的重要因素了。
如何入城，才是攻下北部都尉的关键所在。
计划既定，便是实行……
张超是个谨慎之人，对于北部都尉行动需得演练一番，免得临场之时，手忙脚乱。
兵力不多的津市，便成了最好的对象。
张超先以送粮为由赚城：
先以十辆牛车，暗藏四十人于“粮草之中”；再以十人着甲，化装成北部都尉郡兵押送；以牛二这个内应赚开城门，射杀望哨，挑动奴隶，夺取烽火……
剩下两百人隐藏在两里之外的树林里……
若夺城成功，算是为诈取都尉所作演练；
若是失败，还有树林之中人马托底。
实事证明，张超计划很成功……
迅速夺取津市，取得兵甲，收编奴隶。
北部都尉那边丝毫没有收到消息。
在将城中稻米煮熟，让奴隶们吃过一顿饱饭之后，便开始朝北部都尉进发。
诈取北部都尉他们就走的水路，因为只有水门才没有瓮城。
而且津市到北部都尉，是顺流而下，运送如此之多人马，水路也更快更方便。
叛军以津市奴隶叛乱，郡兵镇压奴隶受伤为由，通过水门运送了四十余精锐敢战之士入内。
进入之后，便要迅速控制水门，然后四处放火，造成恐慌。
白天放火自然造成恐慌的恐慌效果肯定一般，况且恐慌也只是一时，其主要目的，还是给隐藏于后的大队人马发送信号。
待后续人马赶到，北部都尉很快陷落。
还是那句话，在没有兵甲优势的情况下，未上过战场的郡兵，并不比普通百姓强多少。
自北部都尉飞出的信鸽，便是再如此紧急情况下被放出……
当时贼至城内，人数又多，根本没有时间写出书信，只能将信鸽全部放出，示警郡城。
成功拿下北部都尉，本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但同伴的出格举动，以及士氏长老的短视，却让张超颇为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