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刎颈之交
第20章 刎颈之交
却说大梁二士来谒陈胜,一个叫作张耳,一个叫作陈余。两人籍隶大梁家居不远。张耳年长,陈余年少,所以余事耳如父,耳待余如子弟,两人誓同生死,时人称为刎颈之交。
张耳曾为魏公子门客,后因犯事出奔避居外黄,外黄有一富家女,生得美貌如花,艳名鹊起,偏偏嫁了一个庸奴,免不得夫妻反目,时有怨声。一日又复噪闹甚至互哄,富家女身材袅娜,怎禁得起乃夫老拳!急不暇择逃出夫家,潜至父执家中匿身避祸。父执见她泪容满面楚楚可怜,遂与富家女说道:“你如果不欲嫁庸奴,何妨再求贤夫。我意中却有一人,不知你愿意否?”富家女含糊答应。父执令该女在屏后立着,自己出外一走。片时引入一个俊俏郎君,故意的高声与语。富家女从屏后露出半面,约略相窥,果然是温文尔雅,与前夫大不相同。父执送客出门入与女语;女问来客姓名,才知是大梁人张耳,芳心欲醉,恨不得即与并头。父执即与富家女父亲熟商,令女改嫁张耳。女父本来溺爱,听他转嫁。张耳既得美妇,又得妇财,索性结交远客,广为延誉,声名渐达魏廷。魏主不记前愆,反用张耳为外黄令。富家女得做县令夫人,更是惬意。
陈余少时好读书,并喜游览,偶至赵国苦陉地方,得邀富人公乘氏赏识,也愿招他为婿。女貌也是不俗,陈余自然乐允,择日成礼。两小无猜,又是一对好夫妻。
张、陈两人都是红鸾星照命。及魏被秦灭,张耳失官,仍在外黄居住,陈余亦挈妻还乡。不料秦朝竟悬出赏格购缉两人,赏格上面煌煌写着,获张耳赏千金,获陈余赏五百金。二人不知何因,但情急逃生,不得已移名改姓避居陈县,充当里正监门。
仔细探听,方知秦令购缉,实恐二人多才重复兴魏,所以务欲翦除。张耳想出一计,用监门名义号令里中,叫他访拿张耳陈余重赏,其实张陈二人就是自己。贼喊捉贼真是好计。
二人既入向陈胜行礼,陈胜忙与答揖,引至座前,令他分坐两旁,然后与议军情,并谈及称王意见。张耳答道:“秦为无道,破人国家,灭人社稷,绝人后嗣,疲民力,竭民财,暴虐日甚。今将军瞋目张胆,万死不顾一生,为天下驱除残贼,真是义举。但现在刚刚发迹至陈,亟欲以王号自娱,窃为将军不取!愿将军不要急着称王,而是引兵西向直指秦都,帝业可成,称王又有何用?”说到此处,见陈胜默默无言,似有不悦情状。正想开言再劝,那陈余已接入道:“将军不欲平定四海倒也罢了,如有志安邦宜图大计。若仅据一隅便欲称王,恐天下都疑将军怀挟私意,等到人情失望远近灰心,将军悔之无及了!”陈胜沉吟半晌方道:“容待再议。”两人见话不投机,本想就此告辞,只因途中多阻,不得不暂时安身再作计较,乃留在陈胜麾下充作参谋。陈胜竟自立为王,国号张楚,隐寓张大楚国的意思。
此时河南诸郡苦秦苛法,豪民多戕杀官吏起应陈胜。陈胜乃使吴广为假王,监督诸将西攻荥阳。张耳陈余也想乘此外出离开陈邑,遂献计道:“大王举兵梁楚,志在西讨入关建业,臣尝游赵地,素知河北地势,并结交豪杰多人,今愿请奇兵北略赵地,既牵制秦军又抚定赵民,岂不是一举两得么?”陈胜听后称为奇计,乃特选笔人武臣为将军,督同张耳、陈余二人,领兵三千往徇赵地。二人欣然领命渡河北去。
这时接到吴广军报说:“兵到荥阳,三川郡守李由登城固守,现在围攻不下。”陈胜乃召集谋士申议攻秦方法。上蔡人蔡赐请陈胜派将西行,径入函谷关直捣咸阳。陈胜依了蔡赐的计议,并封他为上柱国。一面求得良将周文,周文素谙军事。陈胜大喜,特给将军印信,使他西行攻秦。周文奉命就道,沿途收集壮士编入队伍,聚众数十万长驱西进,直抵函谷关。李由飞章告急,谁知秦廷里面好象没人一般,任他如何急报,总不闻将士出援。
却说荥阳是通向关中的重要通道,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附近还有秦囤积大量粮食的敖仓。拿下荥阳,就打开了通向关中的门户。再取敖仓,既可切断秦军粮草供应,同时也解决了起义军的军需问题。陈胜派重兵攻取荥阳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当吴广攻取荥阳受挫的消息传回陈县,陈胜十分着急,为确保战略意图的实现,即另派周文为将军率兵西击秦,利用吴广大军牵制秦军主力的条件,绕过荥阳直取函谷关。
秦二世自从杀戮大臣及诸公子之后,以为天下无事,日常在宫取乐,不问外事。一日有谒者奉使由东方回京复命,奏称“戍卒陈胜杀死将官,兴兵造反已据陈县,请旨发落。”二世平日最忌“反”字,闻奏大怒,说是造谣,立命将谒者下狱治罪。
二世到底放心不下。便又召集一班博士、儒生问道:“近闻楚地戍卒攻蕲入陈,诸君意思以为如何?”有博士、儒生三十余人进前对道:“此是造反,该当死罪!愿陛下速发兵击之。”二世见诸人又说造反,口中未曾答话,面上已现怒容。
旁有待诏叔孙通看见二世颜色,晓得众人所言触其忌讳,便向前说道:“诸生所说都非实情。现在天下一家明君在上,法令完备人人奉职,安敢有人造反!此等不过群盗,该郡守尉自能捕获治罪,何足挂虑!”二世闻说大喜道:“此论甚善 !”又将诸生逐人问过。或言是反;或言是盗。二世遂命御史一一验明。凡言反者都下狱究办,言盗者一律罢归。独赐叔孙通帛二十匹,衣一袭,拜为博士。
叔孙通谢恩回家,被罢归的一班诸生对他说道:“先生说话何以如此阿谀?”叔孙通答道:“如我不巧言掩饰,也难免落于虎口!如今此地住不得了。”说罢便弃官逃归薛地去了。
二世自听叔孙通之言后心中稍安。过了几时又有使者由东方来,二世又问他:“外间如何?”使者知道直言必然得罪,遂假说道:“外间虽有群盗,守尉正在追拿。现已全数捕获,陛下无庸忧虑!”二世大喜,依旧恣意游乐置之不理。一班朝臣见二世如此忌讳,再无人敢将外间乱事报闻。
直到二世二年冬十月,有探子报告:“周文领兵数十万直至戏地。”群臣见敌兵已近,难再隐瞒,方行奏知。二世听后不觉大惊!赶紧召集朝臣会议。大家面面相觑,正在无法可想,旁有少府章邯出班奏道:“现在贼势已迫,要发近县之兵恐来不及。只有骊山犯罪作工之人甚多,望陛下尽赦其罪,给与兵器前往攻击。”二世准奏,下诏大赦天下。即命章邯为将军,将骊山役徒编成军队带往抵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