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鲛绡梦

负岳的残骸化作岛屿，托着众人浮出归墟。

月光下的海面泛着银鳞般的光，远处有鲛人歌声随潮起伏。夜骸用魔血在龟甲上画了道避煞符，青萝的藤蔓已结成简陋草庐。林澈的结晶右臂暂时沉寂，鳞纹退至肘部，露出皮肤上淡青的胎记——与井底玉珏纹路别无二致。

“三日。“夜骸擦拭着断臂处的黑雾，“等朔月潮退，才能寻龙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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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阁遗事**

晨曦初露时，他们在龟壳夹层发现座腐朽楼阁。匾额“潮生阁“半悬着，阁内积满贝类。青萝拂去墙上的藤壶，露出斑驳壁画：

银发沧羿醉卧云间，脚下跪拜的不仅有鲛人，还有额生龙角的修士。题跋写着狂草诗句：

**“饮罢星河掷日月，笑问长生可敢赊？“**

阁顶藏宝箱里躺着件鲛绡衣，遇光流转七彩。夜骸触到衣襟处的血渍，突然僵住：“这是...阿姐的......“

林澈的胎记骤然发烫。阁外传来稚嫩童声：“偷东西，羞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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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童**

珊瑚礁后冒出个总角小童，腕间银铃与归墟青铜铃形制相同。他赤足踏浪而来，身后跟着群透明水母。

“我叫阿蜃。“小童掏出把贝壳分给众人，“吃糖吗？“

贝壳里盛着琥珀色液体，饮下后唇齿留香。青萝指尖绽出白花：“南海蜃族的蜜露，可愈神魂。“

阿蜃蹦跳着引众人至海底珊瑚林。林间有水晶亭，亭内石桌上刻着未下完的棋局。黑子为玄玉，白子乃鲛人泪。

“师父说，解局者可得一问。“阿蜃托腮眨眼，“但你们太笨，肯定解不开。“

林澈凝视棋局，忽觉与实验室的安全舱密码阵相似。他执黑子落于天元，霎时风云变色，棋子化作九条黑龙盘柱。亭顶垂下帛书：

**“长生客，赊命人，九曜轮转见本真。“**

阿蜃拍手大笑：“师父输啦！“他摘下银铃赠与林澈，“带这个去螺音岛，有人等了你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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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音茶会**

螺音岛隐于迷雾，岛上生满会唱歌的七色海螺。茅屋前的老妪正在煎茶，茶香竟与林澈儿时长命锁上的药香相同。

“老身茗姑。“她斟出三杯茶，“饮过长生茶，才入得因果门。“

青萝的茶汤映出树神陨落画面，夜骸杯中浮现魔族祭坛，林澈的茶却清澈无波。茗姑叹息：“无因果者，最是悲哀。“

阿蜃突然扯动林澈衣袖：“看！“

他腕间银铃正在吸食茶雾，铃内浮现沧羿的残影：“莫信长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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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痕**

当夜暴雨，林澈在潮生阁发现暗格。褪色的鲛绡帕上绣着诗句：

**“曾剖赤心赠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帕角绣着并蒂莲，并蒂处却用金线补成断剑。

阁外传来埙声，曲调与实验室爆炸前的火警铃惊人相似。林澈循声至礁石滩，见茗姑对月吹埙，脚下潮水聚成九宫格状。

“这是潮汐阵。“她扔来块龟甲，“沧羿当年在此阵中，舍了半颗心救个凡人女子。“

龟甲上刻着女子画像，眉眼与林澈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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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劫**

黎明时分，阿蜃送来螺壳信：

**“龙骸现于西南死雾，然雾中有故人。“**

随信附赠的珊瑚簪，正是画像女子遗物。

青萝对着朝阳占卜，蓍草尽断：“大凶。“

夜骸却磨利骨刀：“该还魔尊的人情了。“

林澈摩挲着银铃，铃内突然传出沧羿的声音：

**“见雾中故人时，用我教你的潮音第七律。“**

海风卷来潮湿的腥气，西南天际已现出灰雾轮廓。阿蜃在礁石上哼着歌谣，词句细听却是：

**“赊命容易还债难，九婴哭罢血月残......“**

阿蜃的歌声忽远忽近，腕间银铃在灰雾边缘发出细碎悲鸣。林澈发现每当雾气翻涌，铃铛表面便浮现鳞片状裂纹——与他胎记的纹路如出一辙。

青萝的藤蔓探入雾中，藤尖瞬间结晶成冰蓝色：“雾里藏着活物，像...被冻住的时间。“

夜骸突然割破掌心，魔血坠地化作三只黑鸦。乌鸦刚飞入雾霭便炸成血花，溅落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倒流的沙漏。

“时辰冢。“夜骸的骨刀发出龙吟，“这雾是神的坟场。“

阿蜃赤脚踏上雾海，足尖点过处绽开冰莲：“师父说，雾里住着不肯轮回的故人。“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烟消散，唯余一串银铃落在礁石上。林澈俯身拾铃时，听见雾中传来熟悉的潮音律调——与实验室火灾警报声完美契合。

西南方的灰雾突然裂开道缝隙。隐约可见百丈龙骸横卧其间，骸骨上缠绕着开满白花的藤蔓。花丛中有道人影背对而立，素白衣袂被海风扬起时，露出腰间半块残破的玉珏。

青萝的蓍草突然自燃：“是劫，亦是缘。“

夜骸的断臂黑雾暴涨：“那藤蔓...是魔族的噬魂萝！“

银铃在林澈掌心发烫，沧羿的残音混着浪涛传来：

**“见到她...替我折枝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