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身患风寒,魏阉造访
翌日天刚蒙蒙亮,初秋的大地还透露着一丝凉意。
朱由检唤来王承恩,说道:“昨日派你做的事,可已备好?”
王承恩指着火炉与冰块,恭敬道:“主子,皆已完备。”
朱由检点点头,王承恩做事,他还是放心的,接着道:“将火炉搬到暖阁,暖阁外摆一桶冷水,将冰块置于其中。”
这般听着,王承恩着实疑惑:“主子,若是你嫌凉,暖阁已有火道地热,何需火炉?这冷水又是何用?”
同时他跪在地上,说道:“主子,奴婢皆是为您身体考虑,才有此疑虑。若奴婢失言,还请主子责罚。”
朱由检摆了摆手,叹息道:“大伴,那魏忠贤手眼通天,我面圣一事,他岂会不知?可能过几日,他就会来王府试探,我不得不防啊!”
“现如今,唯有称病才可躲过一劫。这火炉与冰块,便是为这事准备的。”
王承恩心中明了,知道自家主子已有应对之策,赶忙将火炉搬到暖阁中,同时准备了一桶冷水。
做完这一切,王承恩已经气喘吁吁。
但朱由检可不敢让其他人来帮,毕竟王府内未必没有魏阉的眼线,现在的他只信任王承恩。
朱由检步入暖阁,坐在火炉旁,瞬间一股灼热扑面而来,不一会儿,他额头便汗水直流。
这种感觉,就像前世蒸桑拿一般。
等自己衣襟都被浸湿,朱由检才走出了暖阁。
清晨的凉风拂在朱由检身上,令他直打哆嗦。
朱由检立马走到那桶装满冰块的冷水旁,接着在王承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毅然决然的步入了冷水之中。
骤然的冷热交替,令朱由检面目扭曲,极度不适。
一旁的王承恩急得快跳了起来,他哀求着:“主子,万不可如此啊!这样你身体会出大问题的。”
朱由检置若罔闻,默默忍受着。
......
在如此操作之下,朱由检如愿以偿的患了严重的风寒,卧病不起。
距离皇帝驾崩还有十日,若是微不足道的小病,难免不会有其他意外。
为此朱由检也只能出此下策,坚持卧病十日,静观其变,以躲避朝事。
......
三日后,朱由检正静静躺在床上休养,显得萎靡不振。
毕竟十七岁的身子还是孱弱,那般折腾,谁也受不了啊!
这时王承恩来报:“主子,魏公公来访。”
朱由检猛地睁开双眼,叹道:“终究还是来了!大伴,等会儿谨言慎行,免得露出马脚。”
“晓得,请主子安心。”王承恩点点头。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马上要直面当世权势巅峰的九千岁,饶是他也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一声尖细的嗓音便传入朱由检耳中。
“闻信王抱恙,奴才特来看望。”
朱由检抬头望去,一个面色阴鸷的老者携数名小太监迈步而来,。
为首之人就是当今九千岁,阉党魁首魏忠贤,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权倾朝野。
朱由检艰难起身,虚弱行礼道:“小王偶染风寒,此事微不足道,何需厂公亲至?如此关怀,小王真是感激涕零!”
魏忠贤嘴角一抿,这番恭维,他很受用,尤其对方还是皇族。
魏忠贤暗自观察着信王,发现他脸色苍白,头冒虚汗,确实像风寒所致,不是自己所想的躲避朝廷,行韬光养晦之事。
天启帝的病危,对于魏忠贤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因为他将失去最佳的提线木偶。
而面圣一事,他自是知晓。
在这种敏感时期,其意义非比寻常,很可能未来的大明天子就是眼前的朱由检。
对权位的眷恋,促使他必须试探一番这位新帝的态度!
魏忠贤笑道:“殿下客气,这只是奴才份内之事。”
两人寒暄几句后,魏忠贤突然叹道:“只是陛下病危却无嗣,老奴愁啊!”
为何无嗣,你心底没数?
朱由检脸上适时显露愁苦,叹道:“哎,臣也无一日不为此忧虑!”
房间内随之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魏忠贤一拍脑门,故作恍然,说道:“哎呦!瞧我这记性。最近......宫中似有传言,有一宫女受陛下临幸,怀有身孕,不知是不是龙种?”
说话间,他暗自观察着朱由检的脸色变化。
这上来就试探,真是迫不及待!
宫女有没有怀孕,我这两世之人,岂会不知?
朱由检心理素质强悍,故作高兴:“是吗?本来我还担心嗣君之位空悬,国本堪忧,现在我安心了。”
见看不出什么端倪,魏忠贤关心道:“殿下,你病情似乎很重啊,莫要有什么闪失!”
随后他顿了顿,紧紧盯着朱由检,缓缓开口:“毕竟......殿下也有成为新帝的可能。”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朱由检故作惶恐,慌乱摆手:“厂公,何出此言?陛下仍在,且那宫女不是有孕吗?小王岂敢僭越?莫要拿我寻开心才是。”
魏忠贤不以为意:“那宫女怀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男婴。况且,陛下召你入宫,说明有意传位于你啊!”
听到此处,朱由检大叫一声,骤然跪倒在地,握住魏忠贤的手,哭诉道:
“厂公,还请救救小王!我方才惊觉,我命休矣!陛下明明可能有嗣,但却出言唤我当为尧舜,这......这是不是试探?是不是陛下对我起了杀心?”
“厂公乃陛下身边红人,直达圣听,可否为小王解惑?”
朱由检的表情自然而逼真,老戏骨来了都得鼓掌。
看着朱由检满脸恐惧,哪有半分帝王威仪,魏忠贤嗤之以鼻,戒备心放了大半,扶起朱由检说道:
“唉,殿下莫要跪着,真是折煞老奴了。陛下常在我面前夸耀你,岂会对你下手?殿下多虑了。”
朱由检满脸感激:“厂公,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在我心里,你宛若天日,正是有厂公鞠躬尽瘁,我大明才能如此安稳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魏忠贤始于市井,一无赖小人,这种话他最为受用。
不出意料,魏忠贤虽知道这只是恭维之言,但还是心花怒放:“殿下,言重了。老奴哪里敢担当如此大任?”
嘴上这么说,但老脸却笑的跟菊花似的。
朱由检心底嗤笑,冷然相对。
妄议帝位,揣测圣意,这阉狗久居高位,当真是瞎了他奴才的眼,忘了他家奴的身份!
魏忠贤看着朱由检毫无野心的模样,心想:“这信王胆小怕事,又恭维谄媚,真是做傀儡的好材料!不过......还需最后在探探底!”
随即他故作叹息,道:“殿下,近来辽东战事吃紧,大臣们议论纷纷,不知殿下有何见解?”
魏忠贤有此一问,只是为了试探朱由检是否有参与朝政的心思。
毕竟正是天启帝朱由校沉迷木工,不问朝政,才能让他独揽大权,成为九千岁。
朱由检知道今日魏忠贤来此,是为了试探,他自然不会对政务表现出丝毫关心。
朱由检一脸苦相:“厂公,您这不是为难小王吗?我只想做个逍遥王爷,游山玩水,哪里懂什么政务?这些政事,厂公自有定论。”
“这信王真是识趣。逍遥王爷?你以后还是当个逍遥皇帝吧!”
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魏忠贤心底冷笑,满意之色溢于言表,与朱由检寒暄许久后,说道:
“那既然殿下卧病在床,老奴也不便叨扰,免得搅了殿下的清净。”
朱由检起身,作偮行礼:“厂公慢行,小王风寒在身,恕不远送,还望厂公莫怪!”
魏忠贤笑意更甚,道:“信王客气了。”
望着魏忠贤带着笑意离开,朱由检如释重负,暗自想着:“总算送走了这阉狗,现在只需等天启遗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