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这……”柳姨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旋即吓晕了过去。
林婉儿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她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世间竟有如此伟力，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武道、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凌清瑶缓缓落回地面。她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她乃是修真界极为罕见的“百花琉璃体”，这种先天道体对天地间的灵花异草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和力与吸收效率。林婉儿带来的这些药草，在凡俗界或许已是难得的珍品，但终究只是凡草，连最低阶的灵草都算不上，蕴含的草木精气实在太过稀薄。
饶是如此，凭借着百花琉璃体的特殊，吸收了这些凡草精华后，也让她体内那“锁灵秘术”稍微松动了一丝，堪堪恢复到了练气境巅峰的修为。
这点修为，距离她原本的金丹后期，有天壤之别，连她的本命法宝“玄冰刺”都无法催动。不过……凌清瑶抬眼看向前方那停下脚步，三个巨大蛇头都带着警惕和暴虐望向她的三灵元蟒，心中默默估算。
这条三灵元蟒，气息虽然强大，远超凡俗武尊，但灵力波动驳杂不纯，显然只是一头尚未成年的幼兽。若是成年的三灵元蟒，至少也是三级灵兽巅峰的存在，足以媲美筑基后期修士。
但仅仅是幼年体的二级灵兽……凭借自己远超练气境的战斗经验，以及身上这件虽然现在的她无法主动操控、但防御力依旧惊人的防御法宝，即那件看起来破破的麻衣……
足够了！
凌清瑶心中已有定计。
那三灵元蟒显然也从眼前这个突然变身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三个头颅上的竖瞳都微微收缩，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盘踞起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凌清瑶目光平静，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废墟。她看到不远处，一把断裂的长枪旁，插着一柄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精钢长剑，应该是某个不幸陨落的武师留下的。
她素手轻扬，隔空一招。那柄长剑发出一声轻鸣，自动从地上飞起，落入她的手中。
握住剑柄的刹那，凌清瑶的气质再次一变。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虽然没有强大的灵力支撑，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剑道感悟，却足以令风云变色！
金丹虽被封印，但剑法，是封印不了的！
她将体内恢复的那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水属性灵力缓缓注入剑身。普通的精钢长剑顿时发出一层淡淡的、流转不休的冰蓝色光晕。
下一刻，凌清瑶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月下的鬼魅，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脚尖在焦土上轻轻一点，便化作一道白色的虚影，主动迎向了那庞大的三灵元蟒！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术对轰，也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只有一道矫捷的身影，手持泛着淡淡蓝光的长剑，在三个狰狞蛇头的围攻下游刃有余地闪转腾挪。她的剑法精妙绝伦，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一次出剑，都恰到好处地格挡开火焰、冰霜或雷电的余波，或是精准无比地刺向巨蟒相对薄弱的鳞片缝隙或眼睑之处。
三灵元蟒虽然凶猛，但毕竟是幼兽，战斗技巧粗糙，更多依赖本能和天赋神通。面对凌清瑶这般远超其认知的、如同艺术般的剑术，它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累赘，不断被凌清瑶牵着鼻子走，三个蛇头喷吐的能量也渐渐变得混乱起来。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凌清瑶抓住一个机会，身影陡然加速，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巨蟒冰蓝蛇头的下方，手中长剑蓝光一闪，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精准地刺入了蛇颈处一块微微翘起的鳞片缝隙之中！
“嘶——！！！”冰蓝蛇头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鸣！
紧接着，凌清瑶手腕一抖，一股蕴含着玄冰真意的剑气顺着剑身透体而入！
“砰！”冰蓝蛇头连同小半截脖颈，竟被这股剑气从内部直接冻结、震碎，化作漫天冰晶！
失去一个头颅，三灵元蟒遭受重创，剩下的两个蛇头更加疯狂地攻击，但已是强弩之末。凌清瑶如法炮制，再次以精妙绝伦的剑法，先后刺穿了雷首和火首的要害。
最终，随着火红蛇头无力地垂下，这条给风沙镇带来灭顶之灾的二级灵兽幼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
夜风吹过焦黑的废墟，卷起阵阵尘埃和未散尽的血腥气。
萧晨看着身旁地上昏迷不醒、但呼吸尚算平稳的柳姨，心中稍定，又转头望向'哑婆'。先前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和匪夷所思的蜕变，此刻想来仍如同梦境。
他身旁的林婉儿，虽然因为得知兄长魂魄尚有挽回的一线生机而止住了痛哭，但此刻看着那白衣胜雪、气质清冷的女子，却下意识地微微向后缩了缩，一双刚刚哭得红肿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虽然不懂什么修真境界，但亲眼目睹了那毁天灭地的妖兽和女子展现出的、远超凡俗认知的伟力后，再傻也明白，眼前这位宛若仙子般的人物，绝对是传说中才能听闻的……修真者！这种存在，与她从小接触的武道世界，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萧晨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柳姨平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上，然后站起身，鼓起勇气，对着那静立不语的女子问道：“你……你究竟是……”
“是哑婆？还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浓浓的疑惑。
女子，也就是凌清瑶，清冷的目光扫过萧晨和林婉儿，似乎正欲开口解释。但就在此时，她秀眉微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她立刻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语气变得急促而严肃：“以后有机会再说！快！抱上她，跟我来，躲到那边倒塌的石墙后面去！”
她素手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托起了昏迷的柳姨，同时示意萧晨和林婉儿跟上。
萧晨和林婉儿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她神情如此严肃，知道定然是有极其危险的事情将要发生，不敢怠慢，连忙紧跟着凌清瑶，迅速跑向不远处一截相对厚实、倒塌了一半的石砌围墙废墟后面。这堵墙原本似乎是王镖头家的院墙，用料坚固，即便倒塌了，也足以提供不错的掩护。
三人刚刚屏息凝神地在断墙后的阴影里藏好身形，几乎是同一时间——
“咻——！”
一道刺眼的青色遁光如同流星般从远方天际急速射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降落在了那庞大的三灵元蟒尸首旁边！
光芒散去，原地现出一个身形枯瘦的老者。
这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暗青色道袍，面容削瘦，颧骨高耸，留着一撮山羊胡，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鸷的光芒。他手中拄着一根非金非木、顶端盘踞着一条狰狞小蛇雕刻的黑色拐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冷而危险的气息。
老者一落地，目光便死死地盯住了地上那已经僵硬的三灵元蟒尸体，尤其是那三个被洞穿、失去光泽的蛇头。他那张本就阴沉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三角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悲痛和狂怒所取代！
“小蛇蛇……我的小蛇蛇！”老者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他踉跄几步上前，枯瘦的手颤抖着抚摸着巨蟒冰冷的鳞片，“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杀了我的灵宠？！”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视着周围死寂的废墟，愤怒地咆哮道：“这里在凡人界中都算是极其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修真者？！区区凡人武夫，就算那什么狗屁武尊，也绝不可能伤到我的小蛇蛇！到底是谁干的？！”
老者的怒吼声在废墟上空回荡，充满了怨毒和杀意。
这老者名为乌煞，这三灵元蟒正是他耗费心血，偶然寻得并收服的异种灵兽。因其尚在幼年，实力孱弱，于是乌煞在一年前将这幼蟒投放到这个隐秘的地方，令其以霜首天赋，秘密吞噬过往商旅和镖师的魂魄，凝聚在那冰魄珠之内，以此加速三灵元蟒的成长。
随着这片区域凡人活动日渐稀少，冰魄珠的力量增长缓慢。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此，他才在不久前故意放出消息，捏造出有“赤炼火蟒”这等低级灵兽在此出没的假象，目的就是吸引更多不知情的武者前来送死，成为灵兽的养料。却万万没想到，这精心策划的“牧场”，不仅没有加速三灵元蟒的成长，反倒把灵兽给搭进去了。
断墙之后，林婉儿和萧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萧晨虽不明内情，只知道这突然出现的老头看起来凶恶无比，而且似乎和那杀人的妖蟒有关系，肯定不是好人。
林婉儿则是吓得小脸煞白，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连带着把旁边萧晨的嘴也给捂上了，生怕两人任何一点呼吸声被对方察觉。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外面。萧晨被她捂得差点喘不过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也不敢挣扎。
凌清瑶心中已然猜出了大概。她默默地感知着对方的气息强度，清冷的眸子沉了下来。
不妙！对方的修为，赫然是炼气后期的境界。想当初她全盛之时，这等炼气修士，连让她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挥手便可灭杀。
可现在，体内那该死的“锁灵秘术”封印重新活了过来，正不断收紧对她金丹的束缚。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可怜的练气境巅峰修为，正在飞速跌落……此刻已然掉到了炼气前期，并且还在持续下滑，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跌回凡俗武尊的层次了！因此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凌清瑶心念急转之际，外面的乌煞长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那双阴鸷的三角眼猛地转向凌清瑶等人藏身的断墙方向，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乌煞将黑色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厉声喝道，“杀我灵宠，还想躲藏？！给老夫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