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始皇帝共进晚餐
自渭河南岸以后，一路上坡，直至章台宫。
中车府令赵高确实有两把刷子，驾车一路下来，不摇不晃，稳稳当当，进退有度，仅就目前而言，挑不出半分差错，倒也难怪能够受到始皇帝信重。
将阖当然知道赵高就是未来大秦二世而亡的罪魁祸首之一，可惜，眼下的赵高并非他区区一个不受宠爱的公子可以撼动的。
“公子请......”
章台宫内禁止驾车，接下来的路程只能步行，将车架交付宫人以后，将阖在赵高的带领下一路前往章台宫。
将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章台宫的建筑。
大！
第一印象就是大的令人发指。
上一世将阖也曾经参观过紫禁城，明清时期工匠技艺已远超这个时代，单论及宏大肃穆却不及这个时代分毫。
在章台宫面前，哪怕是紫禁城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青石阶上，将阖边走边看，入目皆以黑灰色为主，加有暗红色点缀，雕梁画栋、钩心斗角。
可惜，这般恢弘的建筑，堪称人类文明的瑰宝，在胡亥的骚操作之下最终被项羽付之一炬......
嗯，当二世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唯一值得吐槽的一点就是阶梯太多太长，将阖两条小短腿跟着赵高一路走进来也属实是遭了老罪。
......
章台宫内，秦王嬴政坐于案前，鲜美的鹿肉整齐的摆放在岸上，另有酪浆佐餐。
“李斯。”
嬴政伸手挑出一块肥肉，笑着招了招手。
“臣在。”李斯笑着凑上前去。
“老规矩，肥的......”嬴政笑着开口道。
“臣吃。”李斯笑着接过了嬴政手中的肥肉。
“大王，将阖公子已至。”门外传来赵高的声音，让正在倒酪浆的始皇帝手微微一顿。
“臣......”还侍奉于阶前的李斯意识到这般亲密于公子面前或有不妥，准备退下。
“这个带走。”嬴政笑着摆了摆手不急不缓的将酪浆倒好递给李斯。
“谢大王。”李斯捧着杯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尔后小心翼翼的将酪浆从嬴政的杯子倒到了自己的杯子之内，然后恭恭敬敬的将嬴政的器具置于案前。
嬴政看着眼前的一幕，直至看到李斯双手捧起杯子露出沉醉的表情，这才转过眼神好整以暇的正了正衣冠开口道：“进来吧。”
在赵高的带领下，将阖第一次踏足章台宫的正宫。
始皇帝之前，大秦的政治中心在历代先王修建的咸阳宫内，始皇帝继位以后不断扩充咸阳宫，但渭北高台土地面积有限，历代先王不断扩充修建以后能够施展的空间实在太小。
因此在亲政不久始皇帝就开始在渭水南岸营建宫殿，直至章台宫扩充完毕，始皇帝的日常处政议事就搬到了渭南，渭北诺大的咸阳宫因此只剩下祭祀亦或者国朝大事才会启用。
但章台宫也并不是用来对标咸阳宫的，这毕竟是秦惠文王营建的宫殿，始皇帝只是简单扩充以后临时所用。
真正用来对标咸阳宫的是渭南刚刚开始修建的阿房宫......
但毋庸置疑，始皇帝的日常起居处政议事在哪里，大秦的政治中心就在哪里。哪怕是临时的章台宫。
“儿臣参见父王，父王安否？”将阖站至阶下，恭恭敬敬的行礼大声开口，不大声不行，章台宫太大，声音小了就显得人比较猥琐胆怯。
“嗯......”嬴政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示意将阖起身，冕旒之下，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将阖。
说实话，对于将阖这个儿子，嬴政略微有些陌生了。
主要他实在是很少去往渭北，而且去了也不一定就要留宿械琳宫，毕竟在渭北宫室居住的妃子又不仅仅只有将阖的母亲。
若非更易尊号之事，嬴政都未必能想起来这个儿子，现在也谈不上有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以前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很胆怯，话也不多。
不过眼下......将阖中气十足的回答倒让嬴政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对于小孩子来说，说话中气十足，有条有理，中气十足也是一个不错的优点。
嬴政的儿子女儿加起来都够打一场足球赛了，不是每一个儿子都能像扶苏、胡亥一般在自己面前镇定自若。
嬴政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可惜距离有些远，因此摆了摆手道：“且近前来。”
来都来了，最起码看看长啥样，免得回头再提起来名字连长啥样都想不起来。
将阖闻声，也不客气，直勾勾的近前去，顺着阶梯直接走到了嬴政的案左，大大方方的行礼以后站定。
嬴政要看看儿子，将阖也想看看爹。
嬴政对将阖没啥印象，实际上将阖对嬴政也没啥印象，记忆里甚至连长啥样都记不清楚。好歹也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千古一帝，近距离瞅瞅也算是满足了身为穿越者的好奇心。
嬴政再看将阖，将阖也在看嬴政。
一时之间，气氛略有尴尬，直至目光对视，将阖看不清楚冕旒之下父王的神情和眼神，但也没有躲闪。
“可曾吃食？”
因为过于陌生，嬴政的话头略微有些生硬。
“没......”将阖摇了摇头，想了想说一个字有点太过于惜字如金，因此又补充了一句。
“父王诏我入宫之时学室还未放课，出了学室以后就直奔章台宫来了，中间不曾得空用食。”
生疏的父子对话像陌生人一般。
吃了没？
没吃呢。
“没吃就坐下来吃点。”嬴政顺嘴说道，毕竟他的案几上还放着吃食。
将阖愣了一下，本打算推辞一二，但肚子确实也饿，一想等会回去还得一个时辰，干脆就打蛇随棍上。
九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再晃荡这么久不得饿毁了？况且怎么说也是始皇帝开口邀请。
这可是头一趟......
一年到头和始皇帝碰面都没几趟，好不容易来一次哪能看看就走？
好印象也好，坏印象也罢，架不住自己在始皇帝心里没印象啊。
于是，将阖干脆利落的接受了始皇帝的邀请。
因为只是出于客套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将阖的位置，但将阖也不可能让始皇帝尴尬，索性直接在案几左侧跪坐下来。
也不知道杯子里是酒水还是啥，但总不可能是毒药，将阖麻利的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捧给始皇帝。
“父王请饮。”
嗯，就算有毒也是始皇帝先喝。
而始皇帝，也确实意识到自己对将阖的疏漏，准确来说他是没想将阖他真吃。
刚说完就麻溜坐好了，再一晃眼酒都给自己倒好了，习惯了诸公子对自己的恭敬畏惧的始皇帝难免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错愕的情绪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就化为笑容。
“好......哈哈哈哈”嬴政指了指将阖，看着恭敬的举着酒鐏的将阖笑了起来。
小孩子嘛，大大方方的确实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