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菩萨妖精
老僧那仿佛野猫被踩了尾巴的嗓音，回荡在救苦殿。
妖王反而不急，要故意磨磨他的急性子：“老院主，我那白衣道友给你送请帖了吗？”
“道友指的是白衣蛇王盛邀四方，要举办的玄谈妙会？”
“不错。”
“请帖前日便送来禅院了，老僧也备了些薄礼，恭贺白衣道友的妙会。”
妖王挥手失笑：“白衣道友是个善人，不在意这礼那礼的，人去了就行。
老院主，我这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不知您老愿不愿点头？”
老僧尖锐笑道：“说来听听。”
“这黑风山，我有位死对头，想在玄谈妙会上邀请诸位道友共同举兵，将之剿灭，事后，我分文不取，那妖邪府中珍藏，尽付尔等，我再送每人一葫芦养气丹。”
老僧听了条件，眼珠子骨碌碌直转，问道：“不知这养气丹有何功效？”
“好叫老院主知晓，我炼的养气丹，补益元气、安神助眠，若在修炼前服用一颗，事半功倍，修炼后服用一颗，舒筋活血。”
闻言，老僧心下大动。
“虚灵子道友要老僧如何做？”
“我在玄谈妙会上提出此议，老院主多多附和便是，攻打我那死敌时，院主派遣些手脚麻利的武僧，封堵小路，别轻易放跑小妖就行。”
这观音禅院的现任院主，扯着嗓子笑道：“相传世尊在前世修行中，为救度众生曾发宏愿，‘若此身可济众生，虽入地狱如游园观’。
道友的死对头，定是十恶不赦之徒，老衲一心向佛，满心的慈悲，怎能不答应呢？”
虚灵子笑说：“老院主果然是大慈大悲。”
“不敢当不敢当。”
妖王连忙吩咐李叙白：“乖徒儿，老院主定然饿了，拿出你十分的厨艺，为老院主做一桌琳琅满足的天上珍馐佳肴。”
老僧欢叫：“妙极！妙极！”
李叙白如何做饭菜不提，自从院主到了凌虚观，那些私底下念佛诵经的妖邪魔怪，犹如魔怔了般，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的来到救苦殿外的空地。
虚灵子跟院主听见动静，起身，站在台阶上。
当先是平山校尉，它身后，则有二十余位妖魔。
跪拜俯首，齐声诵念：
“我修行此大悲行门，愿常救护一切众生，令一切众生离怖畏故。
善男子，我以此方便，令诸众生离怖畏已，复教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永不退转……”
老僧濡染佛经一辈子，哪能不知这群妖魔诵的是《华严经》有关观世音菩萨的部分。
虚灵子冷眼瞧着麾下儿郎宛若信徒的做派，道：“自从禅院坐落于山外几十里，这黑风山的妖精信徒，像是割不完的韭菜，一茬接一茬的。”
“不过是求个解脱而已，道友何必嗔怒？
依着老僧看，道友也应读读佛经，即使不喜欢，亦能读个心下稍安。”
“我是道门中人。”妖王冷声反驳。
老僧失笑，指着救苦殿：“太乙救苦天尊的神像都不知扔到哪去了，就算道友自认是位道门中人，恐怕天尊他老人家也不认！”
妖王气呼呼的下了台阶，一脚踹在平山校尉身上，彻底压不住火气，骂道：“丢人现眼的狗东西，都给本大王滚，滚慢了，本大王将尔等抽筋扒皮，亲自送去西天极乐！”
平山校尉再是崇信佛法，但大王如此愤怒，也不敢久待了，连滚带爬的逃出院子。
眼看四大校尉之一的平山校尉都狼狈逃窜，小妖小魔岂敢犹豫？亦是四散躲避。
虚灵子长呼一口气：“让老院主见笑了，皆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蠢物。”
老僧见状，可不打算放过他，回了大殿后，道：“说来，禅院各项建造完毕后，大王并未遣人去为菩萨献一炷香、磕几个头。
禅院离黑风山不远，也算是成了邻居，若大王久久不理会，怕是要惹恼了菩萨。”
“菩萨是泥塑的像，哪能知晓此间事？”
这观音禅院的院主，意味深长的说道：“道友可知，禅院乃是菩萨的留云下院？”
有了提醒，虚灵子恍然大悟，试探问道：“原来院主是个有背景的高僧？”
老僧的嗓音依旧那么难听，但说出的话，却惊出妖王一身冷汗：“有哪个寺观，敢以菩萨的名号命名？你这凌虚观敢叫救苦天尊观或是东极青华观吗？”
虚灵子赶紧道：“我实在不知院主来头甚大。”
“呵呵，不怪你，其实是老僧不愿招惹因果。”
无论这老和尚是诓人，还是故弄玄虚，反正叫做观音禅院的寺庙修建妥帖后，香火旺盛，信徒云集，金银财宝如风聚、福慧双修似海深。
“我这就派人到禅院献香磕头。”
院主的目光扫在做珍馐美食的李叙白身上，指着他道：“小施主是个俊俏的妙人，道友不如遣他来禅院献香。”
虚灵子稍显沉吟，暗道，我这乖徒儿虽说将《吞霞术》修炼到了第二层，却也是走的取巧路子，不是真个修炼大道、法术。禅院离此几十里路，我叫信得过的儿郎在他身旁监视，不信李叙白能金蝉脱壳，即使真让他半路跑了，我养好伤后，大不了重新把他捉回来。
“老院主眼光毒辣，我这乖徒儿，天赋好，也机灵，派他给菩萨献香磕头，再也合适不过。
叙白，你意下如何？”
李叙白放下勺子，愈发恭敬：“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嗯，为师麾下的平山校尉不是信佛嘛，就让它和羽林校尉陪你到观音禅院走一趟，你代表为师，给菩萨献香磕头。
切记，要诚心！”
等妖王话音落下。
李叙白再问道：“弟子去了禅院，谁伺候师父吃饭？”
“乖徒儿不必忧虑，速去速回。”
“是。”
那院主嗅着李叙白做的饭菜香，嘴角挂着的笑意，越来越浓。
不必品尝，仅仅闻着菜香，便知绝对是无上美味。
凑巧，院主缺个只伺候他的厨子。
如此妙人，留在魔窟，岂非暴殄天物？
不管是院主心里打的小九九，还是妖王强压体内伤势，撑着精气神，他们都不知李叙白识海微震，那枚神秘金钱又有了新说法。
【中上签：虎纹蔽目、鹿角囚林——有言道，菩萨妖精，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到黑风山外的观音禅院，虔诚献上三炷香，结个善缘，将来或有慈悲善果。下品造化。吉】
这是趋吉避凶的“趋吉”，主动送给他一段下品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