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结缡纪念[1]

一九六八年八月二十日

于中国人民大学东风三楼宿舍

1968年8月20日领取的结婚证

说明：（1）当年的结婚证为一张纸对折为4页，封面封底基色为红，内2页黄底色。（2）20世纪80年代，有关部门多次通知我们去换领带照片的新结婚证，均被我拒绝。

六载聚京城，

奇缘岂自生？[2]

扶贫卿助我，

纾难我怜卿。[3]

忠国钓鳌志，[4]

待君抱柱情。[5]

白云苍狗变，[6]

琴瑟永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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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68年8月20日，我与柏冬秀持群众组织“人大三红”（中国人民大学红卫兵、红卫队、东方红公社的简称）的介绍信到北京海淀街道办事处登记结婚，次日用香烟、糖果招待同学。我们办终身大事共花费5.30元，其中结婚证0.30元（夫妻各持一张，每张0.15元），买香烟、糖果花了5元。我们感到这种节俭的革命婚礼好极了。当时作此诗的题目，叫“结缡纪念”而不直说“结婚纪念”，固然是考虑到结缡就是男女成婚比较雅的说法，更因为《诗经》中有“亲结其缡，九十其仪”，不仅“九十”这个数字寓意好，而且我们成婚女方付出多，我这个孤儿则“一毛不拔”。

[2] 1962年8月我从湖南到北京上大学与柏冬秀相识，至1968年8月结婚，整整6年。相距数千里、门不当户不对的一个湖南孤儿与一个山东干部千金在北京结婚，可称“奇缘”。此奇缘非金玉良缘，它来自共同的革命理想，是所谓志同道合。

[3] 柏冬秀当年是“锦衣玉食”的“干部子弟”，我是打着赤脚进京的“贫下中农”。作为校团委干部的柏冬秀在大学这几年给了我不少物质上的帮助，包括送粮票、赠衣服。而“文化大革命”初期，我也给了柏冬秀不少帮助，比如制止了有些人将她当作“修正主义黑苗子”进行批斗；又比如为她被打成“叛徒、走资派”的父亲保管所谓的“黑材料”。这种互相帮助成了我们后来确定恋爱关系的基础性因素。

[4] 钓鳌：语出《列子·汤问》。《列子·汤问》中说渤海之东有五山，分别名叫蓬莱、方壶、瀛洲、岱舆和员峤。天帝使巨鳌十五，举首负载（每三只鳌背一座山）。龙伯国有大人（巨人），举足数步而至五山，一钓连六鳌，于是岱舆、员峤二山流于北极，沉于大海。钓鳌遂被后世喻为豪迈的举止或远大的抱负。李白《赠薛校书》：“未夸观涛作，空郁钓鳌心。”

[5] 抱柱：指信守誓言或约定，语出《庄子·盗跖》：“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说的是，一个叫尾生的小伙子，同一年轻女子相约在桥下见面。等了很久也不见女子到来，这时河水猛涨，渐渐淹没了桥梁，尾生为了坚守信约，不肯离去，紧紧抱住桥柱，最后淹死在水里。后人遂以抱柱比喻信守誓言或约定。例如李白诗《长干行》：“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6] 白云苍狗：最早称白衣苍狗，比喻世事变幻无常。出自[唐]杜甫《可叹》：“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宋]秦观《寄孙莘老少监》：“白衣苍狗无常态，璞玉浑金有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