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渊相拥
急速下坠的失重感让王远五脏六腑都挤到了喉咙口。他死死搂住苏沐清的腰，混沌灵力在周身形成灰白光罩。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墨影杀猪般的尖叫：
“喵嗷嗷嗷——要死要死要死！“
“抓紧我！“王远大吼，同时拼命催动灵力减缓下落速度。苏沐清则双手结印，木灵之力化作无数藤蔓向上延伸，试图缠住岩壁上的突起。
“下面有东西！“白玉团突然尖叫，“好大的眼睛！“
王远低头看去，只见渊底黑雾中，一双血月般的巨眼正冷冷注视着他们。更可怕的是，那眼睛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
“抱紧我！“王远猛地转身，让自己位于下方。几乎同时，一条粗如巨树的黑色触手破雾而出，直袭而来！
“砰！“
触手重重抽在灵力护罩上，王远胸口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护罩剧烈闪烁，却奇迹般地没有破碎。
“师弟！“苏沐清惊呼，手中木灵剑绿光大盛，“春风化雨！“
剑气如绵绵细雨洒向触手，看似柔和，却在接触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切割力。触手吃痛缩回，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干得好！“王远趁机调整姿势，五灵剑向下劈出一道混沌剑气，“趁现在！“
剑气劈开黑雾，短暂地照亮了渊底景象——那是一只形似章鱼却长满骨刺的庞然大物，盘踞在渊底水潭中，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小山大小！
“是'冥渊魔鱿'！“寒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御剑稳住身形，正单手提着墨影的后颈皮，“别掉进水里！“
王远咬牙催动残余灵力，终于在距离水面十丈处勉强稳住下落趋势。苏沐清的藤蔓也终于缠住了岩壁上一块突出的巨石。
“师姐，抓紧藤蔓！“王远将苏沐清推向藤蔓，自己则转身面对再次袭来的触手。
“不！一起走！“苏沐清却死死拽着他的衣袖。
就这么一耽搁，三条触手已经呈品字形包围过来！王远心一横，一把抱住苏沐清，用背部硬接了一记抽击！
“噗——“护罩破碎，王远又喷出一口血，却借着这股力道向岩壁荡去。两人重重撞在石壁上，王远用身体做了缓冲，苏沐清只是轻微擦伤。
“你...你这个傻子！“苏沐清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检查王远的伤势。他后背血肉模糊，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没事...“王远勉强扯出个笑容，“比被做成铁板鱿鱼强...“
寒霜御剑飞来，将一瓶药粉抛给他们：“止血散，先处理伤口！“
魔鱿似乎忌惮着什么，没有继续攻击，只是在水面徘徊，血眼死死盯着岩壁上的几人。
“它在等我们掉下去。“寒霜冷声道，“冥渊魔鱿是守门者，任何想进入归墟秘境的活物都会遭到攻击。“
王远吞下苏沐清递来的疗伤丹药，疼痛稍缓：“那血煞宗的人呢？“
“掉水里了。“寒霜指了指下方，“估计已经成了点心。“
果然，水面上漂浮着几件血煞宗的衣物，还有扩散的血色。王远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蹊跷——以金丹修士的实力，不该这么容易就...
“小心！“苏沐清突然尖叫。
一道血箭从水中激射而出，直取寒霜咽喉！后者反应极快，侧身避过，却见独眼老者血瞳从水中跃出，浑身浴血却气势汹汹！
“没死？！“王远大惊。
血瞳狞笑：“血煞宗的血遁术岂是你们能理解的？“他双手掐诀，周身血光暴涨，“小崽子们，陪葬吧！“
一道血虹直冲天际，竟引动了渊底黑雾翻滚！更可怕的是，冥渊魔鱿像是受到刺激，突然狂暴起来，数十条触手同时拍向岩壁！
“他在激怒魔鱿！“寒霜脸色大变，“快走！“
岩壁在触手的轰击下开始崩塌。王远强忍伤痛，一手搂住苏沐清，一手持剑劈开坠落的碎石。寒霜则拎着墨影和白玉团，御剑寻找落脚点。
“那边有个洞穴！“苏沐清指向左侧。
众人急忙向洞穴移动。就在即将到达时，一条触手突然从侧面横扫而来！王远来不及挥剑，本能地转身护住苏沐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苏沐清腰间射出，化作一面藤盾挡在触手前方。“砰“的一声巨响，藤盾破碎，但触手也被弹开。
“生生造化种！“苏沐清惊喜道。
趁着这个空档，几人终于冲进洞穴。魔鱿的触手在洞口徘徊，却似乎忌惮着什么，不敢进入。
“暂时安全了。“寒霜放下墨影，检查洞穴深处，“这应该是通往归墟秘境的侧道。“
王远靠坐在洞壁上，疼得直抽气。苏沐清跪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木灵之力如春风般抚过伤处，带来丝丝凉意。
“别动。“她声音轻柔，眼中噙着泪，“肋骨都断了还逞强...“
“这不是...没事嘛...“王远勉强笑道，“比起被做成串烧...“
“闭嘴！“苏沐清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夺眶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要是你...你...“
她说不下去了，低头专心治疗，但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王远怔住了。在他的印象里，苏沐清总是温柔坚强，很少这样情绪失控。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保证下次先保护好自己。“
“还有下次？“苏沐清红着眼睛瞪他。
“呃...我是说...“
“噗嗤。“苏沐清突然破涕为笑，“傻样。“她抹去眼泪，继续治疗，“转过去，我给你接骨。“
接骨的过程痛得王远龇牙咧嘴，但他硬是没吭一声。结束后，苏沐清从药囊取出一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他伤口上。
“这是...？“
“月华草，镇痛用的。“苏沐清解释道，“就是有个小副作用...“
话未说完，王远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苏沐清突然变成了三个：“师...师姐...你怎么...分身了...“
“会暂时致幻。“苏沐清无奈地扶住东倒西歪的王远，“躺下睡一觉就好了。“
王远迷迷糊糊地躺下，却死死拽着苏沐清的袖子不放：“别走...危险...“
“我不走。“苏沐清轻声承诺，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我就在这里。“
寒霜在一旁冷眼旁观，突然道：“你们不是兄妹吧？“
苏沐清脸一红：“这个...“
“不用解释。“寒霜摆摆手，“我只是好奇，玄天宗弟子怎么会和药王谷传人混在一起。“
“你早就看出来了？“苏沐清警觉起来。
寒霜轻笑：“木灵之力太明显了。不过放心，我对你们没恶意。“她顿了顿，“相反，我们有共同目标。“
“什么意思？“
寒霜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玉简：“寒月阁一直在调查天外魔物的踪迹。根据情报，归墟秘境中有关于《九转玄功》和天劫的重要线索。“
苏沐清惊讶地接过玉简，上面记载的内容与青萝婆婆所说惊人地相似！
“所以你是...“
“盟友，暂时的。“寒霜淡淡道，“等出了秘境，我们仍是陌路。“
王远在药效作用下已经昏睡过去，但手仍紧紧握着苏沐清的。洞外，魔鱿的咆哮声渐渐远去，似乎放弃了追击。
“他真的很在乎你。“寒霜突然说，“刚才那种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保。“
苏沐清温柔地拂去王远额前的冷汗：“我知道。“
“值得吗？“寒霜直视她，“为了一个可能没有未来的感情？“
苏沐清没有立即回答。她低头看着王远熟睡的脸庞，轻声道：“你知道吗，木灵体有个特点——我们能感知植物的情绪。当我第一次见到师弟时，他周围的草木都在欢呼雀跃，就像久旱逢甘霖。“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所以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寒霜沉默片刻，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有趣。休息吧，两个时辰后我们继续前进。“
夜深人静，洞穴中只有滴水声和均匀的呼吸声。苏沐清靠在王远身旁，不知不觉也睡着了。梦中，她看到一片混沌的星空，和星空下并肩而立的两个身影...
“师姐...师姐？“
轻柔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苏沐清睁开眼，发现王远已经醒了，正担忧地看着她。
“做噩梦了？“他轻声问，“你在发抖。“
苏沐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钻进了王远怀里，而后者正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不是噩梦...“她喃喃道，“是个很奇怪的梦...“
王远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
苏沐清摇摇头：“你的伤...“
“好多了。“王远活动了下肩膀，“药王谷的灵药果然名不虚传。“
借着洞壁微光，两人四目相对。经过生死危机，某种无需言说的情愫在沉默中滋长。王远慢慢低头，苏沐清轻轻闭上眼睛...
“咳咳！“寒霜的咳嗽声从洞口传来，“该出发了。月圆时刻快到了。“
两人触电般分开，苏沐清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王远干咳一声站起来：“好、好的...“
寒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年轻真好。“
沿着幽深的洞穴前行，温度越来越低，岩壁上结满了冰霜。墨影和白玉团抱成一团取暖，王远则悄悄握住苏沐清的手，用混沌灵力为她驱寒。
“前面有光。“寒霜突然停下。
果然，洞穴尽头透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众人加快脚步，最终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
溶洞中央是一个倒悬的湖泊，湖水违反重力地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半球形。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洞顶无数发光的晶石，宛如星空。更神奇的是，湖水正随着某种韵律微微波动，仿佛在呼吸。
“归墟秘境...“寒霜轻声道，“月圆之时，镜湖会开启通道。“
王远取出司南针，发现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指湖心：“看来入口在那里。“
“怎么进去？“苏沐清问，“游上去？“
寒霜摇头：“需要'钥匙'。“她看向王远，“《九转玄功》的气息就是钥匙。“
王远会意，走到湖边运转功法。混沌灵力透体而出，与湖水产生奇妙共鸣。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漩涡逐渐形成。
“通道开启了！“寒霜难得露出激动之色，“快进去，维持不了多久！“
王远拉起苏沐清的手：“准备好了吗？“
苏沐清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墨影和白玉团则死死抓住两人的衣角。
“三、二、一——跳！“
五人纵身跃入漩涡，瞬间被湖水吞没。预料中的窒息感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失重感，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膜...
当王远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天空是紫色的，大地铺满银色细沙，远处耸立着几座金字塔形的黑色建筑。
“这里是...“王远环顾四周，突然僵住了——苏沐清不在身边！
“师姐？！“他惊慌四顾，却只看到一脸茫然的墨影和白玉团。寒霜也不见了踪影。
“大人，你看那边！“墨影指向远处。
沙丘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金字塔走去——是苏沐清！但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梦游一般。
“师姐！“王远大喊着追去，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金字塔。更诡异的是，金字塔入口处站着一个人影，那背影让王远如遭雷击——
那分明是他自己！地球中年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