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叛徒之约
黎明前的青冥崖笼罩在浓雾中，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沉闷而遥远。苏沉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咒印。三天期限已过一半，黑气已经蔓延到锁骨位置，像一条毒蛇缓缓绞紧他的咽喉。
“你确定是这里？“
身旁的洛清羽压低声音问道。她今天换了一身夜行衣，银鞭缠在腰间，发梢还沾着夜露。
苏沉点点头，指向崖壁某处：“七星老人给的线索说，那个叛徒每隔七天都会来崖底采集阴煞之气。“
他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一枚青铜罗盘。这是临行前七星老人交给他们的“寻煞盘“，指针正疯狂颤动，指向崖下一片看似普通的礁石区。
“有动静。“
洛清羽突然按住苏沉肩膀。远处雾中，一道佝偻身影正沿着崖壁缓缓下行。那人披着灰色斗篷，动作却异常灵活，像只壁虎般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攀爬。
“跟上去。“
两人借着雾气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尾随。目标人物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海蚀洞前，左右张望后，掀开洞口的藤蔓钻了进去。
海蚀洞内阴冷潮湿，岩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照明。苏沉和洛清羽屏息前行，转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洞窟中央是个天然形成的石室，地面刻着复杂的血色阵图。那个灰斗篷正背对他们跪在阵前，手中捧着一盏熟悉的青铜灯——与守灯人那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灯焰呈诡异的蓝紫色。
“阴煞魂灯的仿制品。“洛清羽传音道，“看来真是他。“
就在两人犹豫是否现身时，灰斗篷突然开口：“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星陨阁的小辈就这点胆量？“
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却带着几分熟悉。
苏沉和洛清羽对视一眼，坦然走出阴影。灰斗篷缓缓转身，掀开兜帽——
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暴露在幽光下。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呈现不自然的银灰色，像是蒙着一层金属薄膜。
“楚师叔？“洛清羽失声惊呼。
苏沉心头一震。这就是三十年前叛出星陨阁的楚江寒？七星老人曾提过，此人曾是阁主最器重的师弟！
“师叔？“楚江寒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难为你还认我这个叛徒。“
他手中的魂灯突然焰光大盛，照亮了整个石室。苏沉这才注意到，四周岩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青铜法器，有些还在滴血。
“你们是为这个来的吧？“
楚江寒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里刻着一枚与苏沉身上极为相似的咒印，只是颜色呈现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葬星血咒的次级烙印。“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咒印，“想要解法，就拿混沌道种来换。“
洛清羽银鞭已然在手：“你休想！“
“丫头脾气倒是不小。“楚江寒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沙漏倒置在石台上，“一炷香时间考虑。沙漏流尽前不交出道种，这小子必死无疑。“
苏沉按住洛清羽的手腕：“你怎么知道我中了血咒？“
“因为池底那块碑是我放的。“楚江寒的金属瞳孔微微收缩，“准确地说，是我三十年前偷偷放入星陨池的。“
这个答案让两人猝不及防。
“你......“洛清羽银鞭直指楚江寒咽喉，“你是故意引我们去触发血咒？“
“聪明。“楚江寒竟鼓起掌来，“可惜晚了一步。“
他转向苏沉，声音突然变得蛊惑：“小子，你以为洛天枢真是为你好？他培养你，不过是想再造一个封印工具！“
“胡说八道！“洛清羽怒斥。
“是吗？“楚江寒冷笑，“那他可曾告诉你，三千年前那场大战，星陨阁祖师爷用的是什么封印？“
不等回答，他猛地撕开右臂衣袖——
整条手臂竟然是青铜铸造！表面刻满与星陨池底石碑同源的符文，此刻正泛着幽幽血光。
“以身为阵，以魂为引。“楚江寒的声音带着刻骨恨意，“这就是星陨阁的'大义'！“
沙漏中的沙子已经流下一半。苏沉胸口的咒印突然剧痛，黑气如活物般扭动起来。他单膝跪地，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警报！血咒进入活跃期！“
道种的警告与剧痛交织，苏沉眼前一阵阵发黑。恍惚间，他看到楚江寒俯身凑近，金属瞳孔中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感受到了吗？这才是混沌道种真正的力量。“
楚江寒的声音忽远忽近：“它本就不是什么封印核心，而是钥匙！打开三十六天罡大阵，释放被囚禁的......“
“闭嘴！“
洛清羽的银鞭如闪电般抽来，却在触及楚江寒前被一道血光挡下。整个石室的阵法突然激活，地面血纹如活蛇般缠绕上两人的脚踝。
“时间到。“
楚江寒退到阵法边缘，手中魂灯高举：“既然不肯合作，那就成为血咒的养料吧！“
灯焰暴涨，化作一条蓝紫火蛇扑向苏沉。千钧一发之际，混沌道种突然不受控制地爆发——
青光如潮水般涌出，在苏沉身前形成一朵巨大的莲花虚影。火蛇撞上莲瓣，竟被生生吞噬！
更惊人的是，苏沉胸口的咒印与楚江寒手臂的青铜符文同时亮起，产生某种诡异共鸣。石室开始剧烈震动，岩壁上的青铜法器纷纷坠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融化成铜水，汇入阵法血纹。
“这是......反噬？“楚江寒首次露出惊容，“不可能！除非......“
他猛地看向苏沉：“你体内有原始血咒？！“
回答他的是整座青冥崖的剧烈震颤。洞顶开始崩塌，碎石如雨落下。洛清羽趁机挣脱束缚，银鞭卷住苏沉的腰，拽着他冲向洞口。
“想走？“
楚江寒双臂张开，青铜手臂上的符文全部亮起。一道血光后发先至，在洞口形成屏障。眼看退路被封，苏沉突然福至心灵——
他举起右手，混沌道种的光芒与胸口咒印的黑气交织，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光束射向屏障。
“咔嚓！“
血光屏障应声而碎！
“走！“
两人冲出洞穴的刹那，整座海蚀洞轰然坍塌。楚江寒的怒吼从废墟中传出：“你们逃不掉的！血咒发作时，自会有人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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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临时藏身的渔船上，苏沉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黑血喷在甲板上。血滴接触到木板，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洛清羽慌忙扶住他：“撑住！我这就传讯给父亲！“
“没用的......“苏沉艰难地摇头，“楚江寒说得对，这血咒......另有玄机。“
他扯开衣襟，只见黑气已经蔓延到下巴，皮肤下隐约有血光流动。更可怕的是，混沌道种的青光正与黑气缓慢融合，形成一种诡异的灰雾。
“紧急状态：血咒与道种开始强制融合。“
“预计完全融合时间：六个时辰。“
洛清羽脸色煞白：“融合后会怎样？“
苏沉苦笑：“要么成为钥匙，要么......“
话未说完，远处海面突然亮起一点幽蓝光芒。那光芒初看如豆，转眼间就逼近到百丈之内——竟是一艘通体由白骨打造的巨舰！
舰首站着三个身影，清一色的青铜面具，血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守墓人......“洛清羽银鞭在手，“来得真快。“
苏沉却盯着舰首中央那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此人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与楚江寒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睛是纯粹的黑，没有半点眼白。
“楚江寒的......兄弟？“
“不。“洛清羽声音发颤，“那是守墓人当代大祭司，楚江寒的双胞胎兄长——“
“楚星河。“
白骨战舰已至眼前，楚星河的声音如寒冰般刺入骨髓：
“混沌宿主，大祭司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