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风摧雨折亦不肯退
圣魂村是得天独厚的。
起码跟诺丁城外的其余村子相比，圣魂村每年都有一个入学名额，哪怕是工读生的名额。
而其余村子的入学名额，不仅也是工读生名额，往往还是几个村子共享这一个入学名额。
如果这几个村子里都出现了拥有魂师资质的孩童，那么，必然会有一个能上学的和其余上不了学的。
对于这些上不了学的孩子而言。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上天赋予了他们改变命运的能力。
世俗剥夺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老杰克手里的入学名额如此抢手，也和这有关。
“十六个乡村。”
“只有三个名额。”
“除去圣魂村和圣魂村自带的这一个入学名额。”
“实际上，无非是十五个乡村共享两个名额。”
“按照已知信息估算。”
“圣魂村所在的诺丁城南部郊区，拥有两个入学名额，北部、东部、西部的诸多村子应该也只有两个入学名额，最多也就是三个入学名额。”
“即便……假设其余三个郊区里，也有类似于圣魂村这种拥有固定名额的村子，虽然不清楚这种村子的数量，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
“也就是说，东西南北，六七十个村子加起来，三四万人口，一年到头，也只有不超过十二个入学名额，可以让十二个拥有魂师资质的孩子得到系统性的教育，真正改变命运。”
“就算如此，这十二个名额还是武魂殿争取来的。”
“不然，一个都不会有。”
“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可不会容忍自己的孩子跟一群低贱的泥腿子们的孩子坐在一起上课。”
“除非，他们被打烂了脸面。”
“要么自己体面。”
“要么被人帮着体面。”
凌晨，二时。
夜色浓厚。
尚未破晓。
姜瑀冷笑一声，将地图合上。
老杰克给的这份地图虽然老旧，但确实可堪一用。
主路和小路标注的明明白白。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地图的时间标注上看，最近的小路，也是在十二年前确定存在的。
十二年后的今天。
鬼知道会不会变成了草地。
已经不可靠了。
但主路，也就是天斗帝国监督，巴拉克王国修建的官道，还是必定存在的，这也是诺丁城的城主十年八载、装模作样、下乡慰问、刷刷存在感所必须要走的路，可以直达大部分村子。
“走小路，确实是捷径。”
“省时省力。”
“但小路本身的安全隐患极高。”
“以我这小胳膊小腿，还有一级出头的魂力，真要是遇到某些野兽，或是遇到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死无葬身之地，都已经是最幸福的下场了。”
“原著，天斗帝国的拍卖场可是公开拍卖过奴隶的。”
“对于人贩子而言，他们绝不会介意浪费自己的一点力气，将我抓走卖掉，换取丰厚的报酬。”
“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
“哪怕舍近求远，也还是走官道更安全一些。”
“大庭广众之下，很多鬼祟的事自然上不得台面。”
“在官道上抓人。”
“打的可是天斗帝国的脸。”
“但在这之前……填饱肚子，才是我眼下更应该做的事，只有吃饱了，才有精力去思考问题！”
姜瑀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明亮，默不作声的将手里的地图仔细叠好，并放入一旁整理好的包裹内。
随后，取来平日里背着的箩筐。
抓来一把昨日打好的喂猪草。
平铺在筐底。
让草叶处于一个可被观察到的位置。
随后，才将这个包裹放入其中，并在上面和周围又塞了点喂猪草，作为这第一个包裹的伪装。
“然后，是口粮问题。”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姜瑀走到简陋的厨房里，拿出昨晚磨好的粗粮面，从水缸里舀出一勺清水，浇在这些面粉上，又拿出少许食盐，放入其中，开始和面，直至面团成型。
由于是夏季。
春末夏初。
只需要发酵一个半小时就够了。
一个半小时后。
整理好衣物，并将衣物打成第二个包裹放入箩筐中的姜瑀，洗了洗手，将大面团用菜刀切成一个个小面团，随后，又将这些小面团揉搓成型，点起柴火，架锅烧水，开始蒸馒头。
一锅馒头蒸二十分钟。
姜瑀蒸了四锅馒头。
算上中间出锅和添水的时间。
一共花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时间也在忙碌中，不知不觉，流逝到了清晨五点。
将四锅馒头放入第三个包裹里。
主要是锅小。
四锅馒头加起来也才三十五个。
一个馒头更是只有常人的拳头大小。
听上去很大一坨。
实际上并不大。
将这第三个包裹再次放入箩筐后，姜瑀依照之前的惯例，在包裹上面和周围再度铺了一圈喂猪草，随后，蹲下身，背起箩筐试了试，又拿起小镰刀和小锄头，随手扔到了表层的猪草上，蹲起了三四次，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推门而出，就像往常一样。
在五点多的清晨离开了家门。
只是这次，没再前往后山，而是踏上了主路。
踩着晨光，奔向未来。
……
……
……
不得不说，六月份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色一样，说变就变。
上午的风和日丽。
下午的狂风暴雨。
转折的实在是快了一点。
“到底是怎么表现的如此不违和？”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紧赶慢赶，最终还是被雨水拍了一身的姜瑀，一脸郁闷，忍不住吐槽道。
但现实显然不会给他回答。
狂风扑面而来。
夹杂着如同箭矢般的雨点。
在空无一物的坦荡官道上。
只有小小的身影在踽踽独行。
即便乌云盖顶，狂风与暴雨合唱出高亢的战歌……
“也不过是能阻拦住一些生性怯懦之辈罢了！”
“我姜瑀想走的路，又岂是尔等能阻拦的？！”
姜瑀挺直身躯，眸光坚定。
也许此刻没有观众。
但他依旧是自己的主角。
只要这口心气不散，他，无所畏惧！
“道，开！”
“消耗所有感悟值，顿悟身法！”
“侧重面：简洁高效！”
“知，开！”
“显示数据！”
……
——「悟道」——
——风摧雨折亦不肯退，心如顽石路自足下始——
——您遭「风雨阻路」之劫，然，心如明镜，不染尘埃，所悟翻倍，福至心灵，天人交感之下，顿悟「云步」——
——「感悟值－3」——
（受「已知」影响）
——「已知」——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气动若有风雨相随，则为云，来势汹汹又松散，去势无常又渺渺——
——云步：减免魂力消耗速度百分之二十五，提升常态灵敏度百分之三十五，如果处于风场中，逆风状态下，提升常态灵敏度百分之五十五，顺风状态下，提升常态灵敏度百分之七十五，如果处于水域中，逆流状态下，提升常态灵敏度百分之五十五，顺流状态下，提升常态灵敏度百分之七十五，如果处于风水均衡环境下，将翻倍享受与风水相关的增益效果，提升常态灵敏度百分之一百七十五，并额外获得百分之二十五的魂力回复增益效果——
……
感受着大脑被知识塞满的胀痛，姜瑀闭上眼。
冰凉且凌乱的细雨，在一开始，还如同密密麻麻的箭矢，胡乱的砸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但当知识被消化完。
当姜瑀再次睁开眼。
魂力在身体里顿时涌动，自然而然的灌入双腿，如同演练了千百遍一样，一层层好似热水与冷水对冲而荡开的白雾，自脚下升起，向上飘散，在将小腿包裹之余，也将狂风和细雨挡在了外面，一层层柳絮状的白雾交织在手臂上，随着姜瑀抚摸按压手臂的动作，逐一荡开，又在姜瑀的手掌离开这片区域后，卷土重来，再次覆盖，自然而然的填补所有空缺，像极了聚散无常的云，但由于浓度原因，现在只能被称作雾，只有包裹着小腿的那部分白雾，浓重的才可以被称之为云。
轻轻跺脚，向前发力。
刹那间！
一秒钟！
姜瑀的身影已经落在了十二米开外的风雨中！
雨幕甚至被短暂击碎！
撞出一个存留刹那的人影！
视网膜上，陡然垂落下一串提示。
但姜瑀却没有理会。
反而张开手臂，怀抱风雨，以至于失声长笑：“这，就是超凡啊……百米十五秒的我，秒速在六点六七左右，而经过百分之一百七十五的增幅，我的秒速已经达到了十二米左右，所谓的田径百米，对目前的我而言仅需要八秒三四，就算往上撩一下，八秒五也是一个稳妥的数据……而我的八秒五不仅是直线冲刺的数据，就连曲线，也一样可以保持这个数据，哪怕是急停，也一样可以控制住身体！”
蛟龙虽幼，龙吟已遍野。
并没有继续沉浸在喜悦中的姜瑀继续发力狂奔。
狂风催动的雨幕，被不断撞碎。
留下一个又一个短暂存在的人影。
也许百米八秒五的速度不算什么。
和猎豹相比，就是个弟弟。
但这对于人类而言，是从平凡迈向非凡的第一步！
直至一分半后，狂奔出去一公里有余的姜瑀才缓缓停下了脚步，拄着双膝，微微气喘。
回首望去。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跑过了那片风雨交加的区域。
金灿灿的阳光洒下。
洒在在姜瑀的身上。
也洒在道路两旁的田野上。
微风吹过，将姜瑀放弃使用云步而自动散去的周身云雾，彻底吹散，露出了落汤鸡一样的姜瑀。
“开启之后，防水防风。”
“但开启前遭受的风雨影响，却不会因此改变。”
“也就是说，云步不能控制水和风。”
“那么，这些白雾也不是云雾。”
“更不是云步自带的功能。”
“而是通过云步这门步法自带的魂力运转技巧，在魂力按照既定路线游走并自然喷吐释放后，附带的小功能，本质依然是魂力外放。”
姜瑀拧了一下湿漉漉的衣袖，看着被拧下来的雨水，若有所思，随后，看向视网膜上的数据单。
在他刚刚放肆狂奔之时，这串数据就已经垂落了下来。
可惜，刚刚他兴致正浓。
根本没心思看。
拥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比健身获得的成就感更多。
另外，也是之前顿悟云步时忘关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提醒。
……
——「悟道」——
——风雨阻路，雏龙高吟，方知大水冲了龙王庙，今朝登云，乘风御雨破关，纵然无虹桥相伴，足下之路，心底之路，却也分外踏实——
——「感悟值＋5」——
（受「已知」影响）
——「已知」——
——在云步上，您一共消耗了魂力总量的百分之六十三，当前魂力总量剩余百分之三十七——
……
“还是蓝条太短了。”
“一分半，六成有余的消耗。”
“如果继续跑下去，最多也就能再坚持一分钟。”
“这还是有魂力消耗减免和魂力恢复增加双重增益跟着的结果，如果没有这两个增益，消耗更快。”
“一级魂力……啧啧啧……”
姜瑀将箩筐放在地上，将上面的猪草和馒头掀开，拿出二层装着衣服的包裹，取出两件单衣，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防止感冒。
用念头控制，将两个面板关闭。
但也就在两个面板刚刚被关闭后。
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想法，却忽然在脑中一闪而过，旋即，被姜瑀死死抓住了这道灵光：“知，开……曲，开……保留百分之五十的精神力，将之后剩余的全部精神力用作提升我的魂力上限，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将精神力恢复的速度也以数据的形式列举出来，小时制！”
由于明智天赋是常驻的。
那个免疫精神方面负面影响的效果自然也是常驻的。
骤然被抽走将近一半的精神力。
正常人必然是眼前一黑。
但姜瑀的感觉还好。
空荡荡的感觉虽然有，但不多。
而和空荡荡的感觉相反，身体却忽然温热了起来。
好像泡在了温泉里，暖洋洋的。
与此同时，视网膜上也瞬间垂落下一串数据。
……
——「已知」——
——您通过「干涉」词条，消耗了百分之四十七点一三的精神力，提升了百分之四点七一的魂力上限，当前剩余百分之五十的精神力——
——您的魂力等级将暂时数据化——
——等级：1（4.71↑/100）——
——本次增加进度：4.71%——
——得益于魂力的提升，您精神力的恢复速度也因此增加了百分之零点四七，当前为每小时恢复十点零四七的精神力，至满值后将不再恢复——
……
“百分之四十七的精神力，用在提升魂力上是百分之四点七的提升，按倍率计算是十倍的递减。”
“魂力提升后的反哺，百分之四点七变成了百分之零点四七的增幅，又是一个十倍的递减。”
“姑且按照每小时十点计算。”
“如果不做其他的事。”
“一个小时恢复的精神力可以提升百分之一的魂力进度。”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
“四天多一点，就能凑够一百。”
“考虑到日常损耗，人的精神力不可能时刻保持满值，再考虑到睡觉中不可能突然蹦起来加点……五天，五天之后，就能从一级提升到二级。”
“二级之后，不知道这个转化比例会不会降低。”
“但就算降低，由于魂力提升，精神力的回复速度也会提升，百分之百的魂力增长进度可以提供给精神力百分之十的恢复增长速度加成，相当于二级之后，我的精神力恢复速度是每个小时十点一，虽说有可能跟不上精神力转化魂力降低的比例，但也没被完全限制死。”
“发育起来后，依然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值。”
姜瑀揉着眉心，遮掩住眸中的精光。
反手把已知和干涉关闭。
以免自己脑中闪过的某个念头让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
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安心。
但他无比相信，也无比清楚，名为超凡的这条路已经对他移开了路障，他会越走越安心，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