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帛画降维

我蘸着苏砚秋的机械心脏残液，在《史记·天官书》空白处描摹星图时，钢笔尖突然迸出青铜火花。那些墨迹在纸面游动成蛆虫般的甲骨文，啃食出通往鲸渊之墟的航线。窗外的银杏叶簌簌作响，每片叶脉都浮现出大篆字体的倒计时——距离尼比鲁星抵达近地点还剩71小时。

图书馆的暖气管道突然发出编钟轰鸣，青铜水雾从排气孔喷涌而出。当《水经注》被水雾浸透时，郦道元笔下的黄河竟在书页间改道，浪涛中浮起徐福楼船的青铜撞角。我伸手触碰的瞬间，整条右臂突然覆盖秦代错金纹甲，皮肤下蚯蚓般蠕动的却是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根系。

“你终于来了。“徐福的声音带着海底电缆般的电流杂音。他的方士袍在虚空中展开成星图，腰间玉佩刻着马王堆帛书上的彗星异象：“始皇的蜃楼舰队在鲸渊之墟等了两千年，就为等你这颗活体星核。“

青铜化的剧痛让我撞翻古籍修复台，《春秋》竹简散落成洛书矩阵。徐福的幻影踩在“陨石坠东郡“的记载上，袖中滑出的并非求仙丹方，而是刻满良渚神徽的量子通讯器：“项少府用陨铁锻造的十二金人，如今正在柯伊伯带阻击牧星人的殡葬舰队。“

我突然咳出带着铜锈的血，溅在《穆天子传》上灼烧出西周烽燧的投影。徐福的瞳孔分裂成六十甲子轮盘：“你还没发现吗？所谓绝地天通，不过是把人体改造成青铜容器——你锁骨那个'巫'字，是始皇用和氏璧边角料刻的认主铭文。“

图书馆的落地窗突然量子化成咸阳宫十二金人殿，真正的徐福正被铁链锁在磁山。他的脊椎已经替换成曾侯乙编钟的青铜甬钟，每根肋骨都插着记录焚书坑儒的简牍。“快走！“他的声带振动着战国编磬的悲鸣，“牧星人要的不是毁灭，是把地球改造成宇宙级帛画！“

我被时空乱流甩进未名湖时，湖水正沸腾成液态青铜。苏砚秋的机械残躯漂浮在湖心，她的心脏缺口处生长着墨家机关术的齿轮花。当我将《考工记》残页按进齿轮，整个湖底突然升起阿房宫的星际码头。

“用《甘石星经》校准罗盘！“只剩半张脸的苏砚秋突然开口，她的机械眼投射出开普勒星系的三维投影，“林骁在第二旋臂刻的碑文是陷阱，那些超新星爆发其实是牧星人的祭祀烟火。“

青铜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挥动，在空中刻画出秦始皇封禅泰山的祭天文。当最后一道笔画完成时，泰山十八盘竟在真空中具象化，石阶尽头是闪着绿光的尼比鲁星舰。王硕的声音从每级台阶里渗出：“欢迎参观牧星人的殡仪馆，这里陈列着猎户座所有文明的遗蜕。“

我踏碎刻着“李斯小篆“的台阶，嶙峋碎石在空中重组成兵马俑歼星舰。当《孙子兵法》的“火攻篇“在舰桥燃烧时，苏砚秋的残躯突然量子跃迁成巨型浑天仪，她的青铜骨骼咬合住尼比鲁星的引力场：“快引爆《淮南万毕术》里的炼金方程！“

暗面系统在此刻彻底失控，纹身中的“巫“字裂变成殷墟卜骨。我看到自己的内脏正在青铜化，心脏每跳动一次就喷出《天工开物》的书页。当最后一片肺叶变成活字印刷的陶模时，王硕的星舰突然播放出震撼影像：

荧惑守心的天象中，秦始皇的遗体正悬浮在火星同步轨道。他十二旒冕上的玉珠竟是微型戴森球，衮服刺绣的玄鸟纹其实是曲率引擎的启动代码。更恐怖的是，那些陪葬的兵马俑正在宇宙中重组身体——用柯伊伯带的冰陨石作骨骼，奥尔特星云的彗星尘埃为血肉。

“这才是真正的书同文。“王硕的星舰外壳浮现出云梦睡虎地秦简的律令，“牧星人两千年前就选中了华夏文明，你们不过是殡葬仪式的抬棺人！“

我突然捏碎胸腔里的青铜心脏，飞溅的齿轮咬合住《史记》中的十二本纪。当司马迁的笔锋刺穿尼比鲁星舰时，整个猎户座悬臂都响起了编钟的哀鸣。苏砚秋的残影在真空中最后一次闪烁，她的机械眼化作双鱼玉佩坠入我的瞳孔：“记住，真正的火种在...“

警告声戛然而止。我跪倒在量子化的阿房宫废墟上，手中紧攥的《海内十洲记》突然渗出黑色原油。那些记载蓬莱仙境的文字正在重组，墨迹中浮现出牧星人真正的墓志铭——是用小篆刻写的银河系末日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