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闲暇之余
往后的日子并没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护士们加大了夜间巡查的力度，雷娜塔的房门被紧紧锁住，所以她晚上也不能出去遛弯了。
每天清晨用餐时，雷娜塔总会撅着嘴向苏九抱怨这件事，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孩子们的日常似乎也回到了正轨，由于赫尔佐格正在进行收尾工作，无暇顾及他们，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本该令人放松，却莫名透着压抑感，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唯独零号的处境愈发艰难。或许是为了获取最后的实验数据，赫尔佐格下令对零号加大研究力度。每到深夜，护士们便聚集在零号房，刺眼的灯光常常亮到天明，某个夜晚，雷娜塔甚至看见她们推着满载药剂的小车进去。
至于邦达列夫，他最近鲜少露面。只有偶尔在深夜时分，黑天鹅港上空会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那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仿佛在运送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赫尔佐格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微笑，从容的面对着众人，只不过那份笑意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总而言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圣诞节越来越近了。
“好的，小家伙们，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剪出一个漂亮的图案，看好了！剪刀要像对待初恋一样握住，哦，我忘了你们这群小毛头还没谈过恋爱呢。”
在房子里，一个身材高大的护士站在讲台前，挥舞着手上的剪刀与卡纸，大声的喊道。
由于圣诞节即将到来，港口里面的人也开始忙活了，男人们冒着风雪跑到外面去砍翻圣诞树需要的材料，而女人们在剪着各种各样的图案，由于工作强度太大，她们便开始教孩子们如何剪出一个好看的图案。
虽然她在台上讲的绘声绘色，但台下的男孩子们却没多少听的，安东正用剪刀在桌底悄悄雕刻木哨子，谢尔盖把红纸折成了歪歪扭扭的飞机。
“哦，我真不想剪这玩意，简直是浪费时间。”安东压低声音，悄悄的对着他的伙伴们说道。
“谁不是呢。”谢尔盖附和道，“要不是要剪这玩意，今天下午早放我们出去玩了！”
“你们两个蠢货安静点！”雅可夫一边细致的剪着纸，一边对自己的玩伴训斥道。
安东眯起湛蓝的眼睛，突然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噢，我明白了！”他故意用能让整个教室听见的声音说，“某人是想在霍尔金娜面前表现呢！”
“确实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努力，总不可能今天转性了吧？”谢尔盖立刻接茬，顺手把雅可夫精心准备的剪纸抽走。
“你们几个家伙啊啊啊！！”雅可夫涨红着脸冲过去，三个男孩顿时扭成一团。
“听到没，霍尔金娜，男孩子们因为争抢你而打起来了，这该死的魅力呀，我要是男人我也会喜欢你。”朱洛娃咬着霍尔金娜的耳朵调笑道。
“幼稚的男生们。”混乱中，霍尔金娜的余光不自觉地飘向教室角落。那个少年总是安静得像个影子，此刻正倚着窗旁剪纸，似乎察觉到视线，他忽然抬眼，黑色的眸子准确捕捉到她的偷看，霍尔金娜慌忙扭头，耳尖却悄悄烧了起来。
剪刀在红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雷娜塔垂着眼眸，指尖灵巧地转动着。与其他孩子粗糙的作品不同，她手中的剪纸逐渐显现出精致的雪花图案，每一道纹路都完美对称。
“苏九，你看！”雷娜塔双手捧着剪纸，像献宝似的凑到苏九面前，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般雀跃不安。
“雷娜塔剪得真好。”苏九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教室里的骚动终于触怒了护士，“够了！你们这群小混蛋！”高大的护士猛地拍桌，打断了男孩们的打闹，“安东、谢尔盖、雅可夫！今晚的甜点取消！现在给我回到座位上去！”
三个男孩悻悻地坐回原位，雅可夫的脸红得像他手中的剪纸。苏九看到雷娜塔肩膀微微抖动，显然在憋笑。
她好像越来越开朗了。
“这是好事。”苏九想，比起原著中那朵孤单的冰玫瑰，眼前这个会笑会闹的雷娜塔，更像迎着朝阳绽放的向日葵，让人忍不住想呵护这份难得的生机。
护士看了看手表，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教室后排三个男生身上，“安东，谢尔盖，雅可夫三人留下。”她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容置疑，“其他人交完剪纸就可以去吃午饭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安东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嚎：“啊，不要啊！”在三人幽怨的目光中，苏九牵着雷娜塔走出了教室。
午餐时间，餐厅里比往常热闹，大人们似乎也在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做准备，空气中飘着肉桂，松木和牛肉的香气。
近期赫尔佐格通过广播宣布，由于莫斯科来的邦达列夫少校正设法帮助黑天鹅港解决冬季物资，物资很快就不是问题了，于是他决定给军官们大量的烈酒和香烟，发给护士们香水和丝袜，每天的晚餐都有土豆烧牛肉供应。
苏九嚼着软烂的牛肉，目光落在窗外，那里堆放着刚砍伐的白烨，青翠的枝叶上还覆着未化的积雪。
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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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黑天鹅港笼罩在浓郁的夜色中，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在建筑见呜咽，突然，一道身影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港区后方的列宁铜像旁。
黑天鹅港晚上寒风肆虐，最低温甚至能达到负五十度，因为暴风雪的缘故，能见度只有不到五米，按常理来说，此刻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外出。
但这道人影却还是突兀的站在这里，仿佛寒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瞻仰着列宁铜像。
往昔庄严肃穆的铜像此刻显得格外凄凉，理石底座被炸得粉碎，列宁铜像斜斜地插在雪地里，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巨人，铜铸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这是邦达列夫那晚的杰作，他用炸药精准地摧毁了这个建筑。
事后确实有执勤士兵报告了铜像被毁的情况，但赫尔佐格博士以他一贯的权威姿态作出了解释：“不过是暴风雪导致的意外倒塌。”他甚至在全体会议上宣布，铜像将于来年春天重建。
尽管部分人员心存疑虑，毕竟爆炸的痕迹与风雪侵蚀的痕迹截然不同，但在赫尔佐格多年建立的威信面前，这些疑问最终都消散于无形。
何况，接连数日的暴雪确实掩盖了大部分证据，将一切可疑的痕迹都掩埋在了皑皑白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