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马耳东风【后浪奔涌篇】
近晚时分。
赤裸着上身，用衣物裹住顶部尖刺，翻身越出围栏的陆鸿渐，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壬生菊千代给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面容奇肿无比，看起来颇具异相的人，猛得从自己的视野盲区中蹿出。
猝不及防下，陆鸿渐一个没抓稳衣物，就从墙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正好砸在了壬生菊千代身上。
“くそっ，このやろう（可恶，你这个混蛋）！”
然而，由于鼻青脸肿的缘故，壬生菊千代的话听上去含糊不清。
爬起身来的陆鸿渐，以为一旁的壬生菊千代，是在这附近乞讨后，被路过的巡捕发现，然后被暴揍一通的乞丐。
他想了下，从裤兜里摸出两块银元，塞到她手里。
“别在兴滩附近，换个地方。
这里会有巡捕赶你们。
我也自己也有事，帮不了你更多了。”
一直以来，以武士身份自居的壬生菊千代，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她把这两块银元扔到地上，伸手摸向腰间，试图拔出自己的武士刀。
然而，在经历过修会女子学院的教训后，认识到在新国，武士也没有佩刀特权的她。
早在先前，就将自己的佩刀，放在了倭国驻怒海领事馆内。
没了武器的三阶剑修，与没有道途几乎没有区别。
除了一阶能力——立剑，可以不需要持剑外。
其他能力都需要持剑才能发动。
于是，恼怒不已的她，通过立剑预判出了陆鸿渐的行动。
然后，她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向陆鸿渐袭去。
壬生菊千代的行为，让陆鸿渐他，以为自己遇上打劫的了。
但这打劫的未免也太蠢了。
哪会有人在偷袭之前，还大叫着出声提醒他的。
他当下便开启了自己的道途能力。
相修二阶能力——鉴往知来。
壬生菊千代后续的动作，清晰的通过光影所形成的轨迹，呈现到陆鸿渐眼前。
同样是预测动作轨迹。
以时间因果为依据的鉴往知来，其能力要远超仅凭观察事先姿态，从而进行预测的立剑。
于是，壬生菊千代被陆鸿渐给打趴下了。
这时，陆巍带着追兵从两侧包抄了上来。
“老爷，发现少爷了。
他好像还有一个同伙，该怎么处理？”
陆巍见状，没有丝毫犹豫。
“腿先打断，然后关家里养伤。
他的同伙也这么处理。”
听到这话，陆鸿渐意识到陆巍恐怕要动真格的了。
眼前这想当抢劫犯的乞丐，恐怕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
没办法，陆鸿渐只能把昏过去的壬生菊千代，用衣物绑在身上，然后利用洞若观火锁定陆巍的位置，继续开始流亡之路。
复兴公馆内。
又到了吃饭时间。
胡昕玥的忍耐快要到了极限。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出于这样的原因，变得如此思念陆鸿渐。
“爱吃吃，不吃滚。”
见胡昕玥与马志勇，对眼前的馄饨显得犹豫不决。
感觉自尊心受到伤害的王喜冬，不禁变得有些生气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当年庆政府当道时，人吃人的惨案都时有发生。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饭后。
胡昕玥拦住了马志勇的去路。
“喂，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呢？”
马志勇不敢像她这样大声，但也鸡啄米似的向她点头。
“很好，那我们就是同一战线的同志了。”
“阿舍娘啊不，胡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去救人啊。”
马志勇闻言，不禁感到有些荒唐。
“胡小姐，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阿舍家里，把阿舍给救出来？”
“对。”
“从阿舍的家里，把阿舍从他亲生父亲的手里，给救出来？”
“对，你烦不烦，到底干不干？你不干我自己干。”
马志勇犹豫再三，又补了一句。
“万一被抓住了，胡小姐你可千万不能赖在我头上，我只是从犯。”
另一边。
老来得子的杜金荣，对这个曾跟着他一起打拼的大儿子，总显得有些毫无底线的溺爱。
也正是因此，导致了杜康那无法无天的作风。
从巡捕房里被捞出来后，杜康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继续去找陈凯的麻烦。
他现在对这事已经没了兴趣。
当天夜里，他就找人帮自己配齐了全套摄影装备。
同时，还在杜氏公馆里，造了一个暗房。
沉迷于摄影的他，竟从中得到了，那宛如杀人一般的快感。
那种全身毛孔舒畅，一个激灵从天灵盖直达脚底心的畅快感，是做其他任何事都无法比拟的。
抽大烟都不及这爽快。
然后，为了加深这种快感，大量饮酒的他，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然后就开始头晕、出汗，最后竟直接晕倒在暗房之中。
弗洛伦萨综合征，又名司汤达综合征。
这是杜金荣请来的西洋大夫，对杜康做出的诊断。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心理疾病。
通常在艺术品密集的空间中特别容易发作。
观赏者受到强烈的美感刺激时，表现为从最简单的焦虑或恐慌情绪，伴随呼吸困难。
过渡到最严重的伴随哭泣、痛苦、内疚、幻觉和偏执的危机。
最后，甚至会升级为歇斯底里的攻击性行为。
这下对上了。
杜康不是不能感受到，自己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
这下对上了。
他真有精神病。
甚至这病还极为难治。
这下，自己做的事就非常合理了。
他一方面会因艺术品而变得疯癫，另一方面他又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的快感，让他无比上头。
反正这病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最后充其量也就是乱开枪杀人。
杜康欣然接受了自己的状况。
但其实，乱开枪杀人还是会有些问题的。
比如可能会一不小心，杀了某些不能杀的人。
比如他的师傅——陆鸿渐。
对了，自己好久没去找师傅了。
他要挑几张，让他感触最深的作品出来。
去拿给师傅看，让师傅再多指导一下自己。
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就往蒋开照相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