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记住她的样子
穿过幽深暗道，女人站在一处螺旋楼梯面前，到了这里她不愿意再前进。
“下面就是关押莱拉的地方。”
夏恩看向楼梯，阴风阵阵，他点点头。
“城堡里任何东西你们都能拿走，如果不愿意回家，可以来克罗卡斯找我。”
女人闻言，露出悲伤神色。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露西想出言帮忙，只是想到自己是离家出走的情况，最终没能张开口，只看着她背影消失。
“你也回去吧，露西。”
夏恩并不打算让露西下去，不用想也能猜到，再往下走，会见识到什么样的黑暗。
可露西捏紧拳头，眼睛明亮有神。
“我可是答应了茉莉，要把她妈妈带回去！”
原来是茉莉啊，看来露西是碰巧找到了她，夏恩想起那个小丫头，现在应该还在餐厅里大吃大喝吧。
露西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越往下走，越给人一股渗人的恐怖气息。
露西脚步越来越慢，准备到达最底层的时候，露西已经躲在夏恩身后了。
“让你别下来，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回去。”夏恩说道
“我才不怕呢！”露西给自己打气，一定要下去。
底层的地牢，只有最深处的牢房传来一丝昏暗的灯光，刚往前走两步，立即传来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夏恩不由得皱起眉头，回头看向露西，她同样强忍着不适。
目光看向特栅栏，里面蜷缩着一具枯骨。
腐草与血垢混合的浊气在石缝间凝结成粘腻的雾，一旁掉落着没见过的刑具。
“太过分了。”露西不敢相信，在华丽耀眼的古堡下，竟然有这样一座沾满血的监牢。
夏恩径直朝着最深处走去，站在栅栏面前。
里面的女人衣不蔽体，四肢和脖子都被铁链锁住，凌乱的黑发黏在青紫交错的颈间。
那双曾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眼睑浮肿得几乎撑不开。
干裂的唇瓣被咬出暗红血痂，随着急促呼吸轻微颤抖，脖颈处绳索勒痕已泛出淤青。
露西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大，说不出一句话。
夏恩已经抱着最坏的打算，他沉声说道。
“莱拉。”
莱拉听到声音，艰难抬起头，用仅能睁开的一只眼睛看向牢房外。
夏恩举起手刀，切碎了栅栏和铁索把身上的外衣盖在了莱拉身上。
“莱拉！莱拉！”
露西呼喊着名字，试图让她更清醒，只是没有用。
“你快救她啊！”
莱拉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胸口起伏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痛苦的颤抖。
“她快死了。”
夏恩轻轻叹了口气。
“不可以！莱拉你不可以死！茉莉还在等你回去呢！莱拉！”露西不停呼喊着，试图唤醒莱拉的求生欲。
听到茉莉，莱拉呼吸更加急促，手指无力的抓着地面，来回抓着，仿佛要抓住什么。
她微微张开嘴，只是根本说不出话，只能上下嘴唇颤抖的合拢。
夏恩目光凝重，莱拉已经没救了，只是对茉莉的信念支撑着她到现在。
夏恩拍了拍露西的肩膀，低下身子。
“我会照顾好茉莉的。”
听到这句话，莱拉身体愈发的颤抖，眼泪滑落，完全失去了生机。
“怎么会..”
露西无意识的揪住裙摆，说不出话。
“走吧。”
事已至此，夏恩转头离去。
露西没有起身，直到夏恩再次提醒，她才回过神，失神落魄站起来。
“呐，夏恩，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露西跟上夏恩的步伐，低着头问道。
露西的问题在阴冷的地牢中回荡，夏恩的脚步却未停歇。
螺旋楼梯的台阶在昏暗中向上延伸，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露西攥紧拳头，莱拉濒死时颤抖的嘴唇和茉莉天真无邪的笑脸在她脑海中反复交织。
夏恩目光看向前方，脚步不停。
良久后才说道。
“谁知道呢。”
...
茶餐厅内。
茉莉放下手中杯子，嘴里还不停咀嚼着，看着眼前还剩一大半的食物，打了个饱嗝。
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再吃下去，肚子就要撑破了。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夏恩大人和露西小姐都已经去了好久了，茉莉心中不免得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餐厅大门被推开，茉莉目光看去，随即回过头。
不是夏恩大人。
又塞了一口面包进嘴里。
“茉莉。”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茉莉惊喜的转过身子。
“夏恩大人！露西小姐！”
她不顾旁人的目光，朝着夏恩飞奔过去，投入怀中。
夏恩摸了摸她头发。
“让我看看你吃了多少。”
说着就朝座位走去。
茉莉接着投入露西的怀抱中。
“露西小姐。”
露西有些不知所措，临走时做好的约定，却没有做到，现在的她心情无比复杂。
“茉莉...”
“没事哦。”
茉莉摇摇头。
“没事哦。”
她牵起露西的手，把她拉到餐桌旁。
“露西小姐帮我吃些东西吧，夏恩大人让我吃完这桌东西，我可吃不完。”
露西看向夏恩。
此时的他已经大快朵颐起来，完全不顾形象，抓到什么就吃什么。
“你还有心情吃！”露西瞪着眼睛，声音大得餐厅的人都回头看他。
夏恩根本不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吃不浪费吗，你不吃我全部吃完。”
露西捏紧了拳头，随即又放下，似乎也是饿了，坐到座位上，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吃就吃！”
说完也投入战斗，茉莉乖巧的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没有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夏恩吃饱喝足，停下手中动作，才对着茉莉问道。
“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么。”
茉莉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是什么样的。”夏恩接着问道。
茉莉想了想，说道。
“妈妈喜欢穿橙色的大裙子，白色的衣服，喜欢把黑色的头发卷成团，还会做很多好吃的给茉莉。”
“还有...”
茉莉越说越来劲，手舞足蹈的形容起来。
露西一边听，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妈妈就是这样。”
直到茉莉说完，夏恩都安静的听着，到最后，夏恩摸了摸茉莉的脑袋。
“好好记住她的样子。”
茉莉点了点头。
“我不会忘的。”
...
哈鲁吉翁车站，西边山脉。
赤犬早已不在车站内，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某处森林中，四周的惨状表明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横断的大树，诡异的黑炎，以及凝固的岩浆交织成一块。
赤犬目光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深吸一口雪茄，又缓缓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