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诅咒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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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伪土迷障

大巴山的夜沉得像块浸了墨的牛皮,月亮被薄云裹着,在倒斗坪投下斑驳的光影。纸芽贴着青冈树干蹲下,指尖摩挲着树皮上的结疤——这些碗口粗的百年老树竟全部东倾,枝干间缠着褪色的十二峒巫藤,藤叶呈诡异的三角状,正是陈瞎子提过的“尸藤”,专吸生人气息。他忽然竖起耳朵,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地下传来空瓮般的闷响,七声一组,像有人在敲倒扣的陶盆。

“寒哥儿,雪姐,地下有动静。”纸芽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捻动腰间的符纸包,“七处方位,和北斗一个样,老陈头说过,汉朝国师墓的封土会摆‘厌胜七宫阵’。”

陈雪蹲下身,法医箱里的紫外线灯扫过地表,腐殖土下泛着淡淡荧光:“是十二峒的‘血藤根’,分泌的汁液能腐蚀铁器。”她用银制镊子夹起土样,凑近嗅了嗅,眉头紧皱,“混着汉朝的‘迷踪香’,闻多了会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林寒站在两株青冈树中间,腕间红绳突然绷直,绳尾的镇魂铃发出三声轻响——这是他自制的机关预警。他快速比出手势:七堆土包,藏陶瓮。纸芽立刻掏出槐木符纸,在掌心画了个“探”字,符纸无风自动,飘向最近的土堆。

三人贴着树干移动,月光从枝叶间隙漏下,在地面投出破碎的光斑。纸芽突然顿住,看见土堆边缘露出半截陶片,釉色暗红,绘着人面蛇身纹——十二峒的“巫神图腾”。“雪姐,这是第一层封土。”他指着土堆,“汉朝人用厌胜术,十二峒人下巫蛊,墓主把两边的邪术合一块儿了。”

话未说完,陈雪的法医箱突然发出轻响——箱内的毒气检测仪亮起红灯。林寒猛地拽住两人,红绳在胸前绷成直线,指向三米外的土堆。纸芽眼尖,看见土堆表面的草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露出底下排列整齐的青石板,每块石板中央都嵌着枚铜钱,钱文“千秋万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边缘却刻着十二峒的“锁魂纹”。

“是阴阳合璧阵!”纸芽惊呼,“铜钱是汉朝厌胜钱,纹路是十二峒的锁魂咒,踩中就会触发陶瓮喷毒!”

陈雪迅速掏出紫外线灯扫射,发现每枚铜钱的穿口方位对应不同的毒烟种类:正东钱口藏蛇毒,正南混着尸油,正西是迷幻药粉。林寒则盯着树冠间隙的星象,突然比出“反北斗”手势——七枚铜钱的位置,正是倒置的北斗七星图,唯有按“天枢变天权”的逆序行走,才能避开机关。

他解下红绳,在最近的两枚铜钱间轻轻一荡,绳尾的镇魂铃发出三声短响。“叮——”左侧土堆突然裂开,陶瓮口喷出青紫色烟雾,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纸芽眼疾手快,甩出“破雾符”,符纸在空中燃出槐木清香,将毒烟逼回土堆。陈雪趁机观察烟雾颜色:“含曼陀罗花粉,能让人产生幻觉,和十二峒的‘迷魂蛊’一个路数。”

林寒再次比出手势,这次是“逆时针绕行”。他注意到青冈树的东倾角度与铜钱方位暗合,红绳在正确路径上泛着微光。三人贴着树干,按照逆北斗方位移动,每一步都踩在两棵青冈树的影子交界点——那里的草茎尚未枯黄,是唯一未被巫藤侵蚀的安全区。

当纸芽跨过最后一枚铜钱时,地面突然震动,七座土堆同时喷出烟雾,却在青冈树影中形成天然屏障。陈雪趁机用取证袋装起铜钱,发现每枚钱背都刻着十二峒的“止戈纹”,与正面的汉隶形成“巫汉合璧”图案。“墓主果然是两派共尊的人物。”她低声道,“汉朝的厌胜术镇阳,十二峒的巫蛊锁阴,两层机关叠着来。”

林寒忽然停住,红绳指向地面一条极细的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红液体——是守墓人血祭的痕迹。他蹲下身子,用随身携带的微型相机拍下裂缝走向,发现其轨迹与青冈树的根系完全重合,形成一个闭合的七角星图案。纸芽凑近细看,裂缝边缘竟有新鲜的抓痕,指甲缝里嵌着十二峒巫藤的残片——这意味着有人在他们之前闯入,且遭了道。

“跟紧我。”林寒打手语,红绳在前方引路,绳结处的镇魂铃突然发出清越的响声。三人在青冈树林中穿梭,避开所有泛着荧光的土堆,终于在第七棵树下发现了真正的封土入口——表面覆盖着未经扰动的腐叶,却在月光下显露出极浅的罗盘刻痕,圆心处的泥土有新翻痕迹,露出底下的石英砂。

纸芽掏出陈瞎子给的“探沙铲”,铲头刚触地就发出蜂鸣。“第二层是流沙。”他舔了舔嘴唇,掌心全是汗,“汉朝的积沙术混了十二峒的血藤,沙粒带倒刺,被埋住就会被绞碎。”

陈雪检查铲头上的残留物,果然发现细小的石英砂和暗红纤维:“沙粒棱角锋利,混着血藤的毒刺,划破皮肤就会感染。”她看向林寒,“怎么破?”

林寒凝视着星象,突然比出“绳桥”的手势。他解下红绳,将一端系在青冈树的粗枝上,另一端垂向封土入口。纸芽立刻会意,掏出“定沙符”——用牛血混着灶灰画的,能暂时固定流沙。他将符纸贴在红绳中段,低声念起十二峒的“固沙咒”,石英砂竟渐渐凝结成块,形成一条半透明的沙桥。

“快!”林寒打手语,率先踩上沙桥,红绳在脚下微微下陷,却未崩塌。陈雪紧随其后,法医箱的金属扣环擦过沙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纸芽刚踏上沙桥,下方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沙面浮现出十二峒的“亡者图腾”,中央还埋着半截竹筒,刻着汉朝的“警示文”:“擅入者,永镇黄泉。”

三人在沙桥上喘息,看着下方翻涌的流沙渐渐平息,露出一条被血藤根须包裹的石阶,通向黑暗的地下。纸芽掏出对讲机,却发现频道里全是杂音——不是电流干扰,是某种古老的巫歌,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第一层过了。”陈雪轻声道,“汉朝的厌胜钱,十二峒的巫藤,墓主把两边的邪术玩出花了。”她看向林寒,后者正用红绳测量石阶的倾斜角度,镜片后的眼睛映着地下微光,“下一层,怕是更狠。”

林寒点头,比出“谨慎”的手势,指了指石阶两侧的壁孔——那里嵌着青铜兽首,张开的嘴正对着沙桥。纸芽咽了咽口水,摸出“破蛊符”,符纸边缘的朱砂在月光下泛着红光:“老陈头说过,十二峒的蛊虫专咬生人气穴,希望这些符纸能撑住。”

夜风掠过青冈林,吹起三人的衣角。石阶下的黑暗中,青铜兽首的瞳孔突然泛起幽光,像极了某种古老的警告。林寒率先举步,红绳在手中握紧,绳尾的镇魂铃终于发出清越的响声——这不是归江渡的号子,而是汉朝的战歌,敲响了三人深入古墓的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