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赤雾焚天
赤色雾霾如浓墨翻涌,李疏墨的龙爪撕开冰蟒强者的鳞甲,腥臭的脓血溅在岩壁,却在接触他鳞片的瞬间凝结成冰晶。三个月前在寒潭底看见的青铜鼎虚影,此刻正悬浮在他眼前,鼎身上的星图与胸口胎记交相辉映,每道纹路都在灼烧他的记忆。
“还记得你娘绣的护心帕吗?”老乞丐的声音从碎石堆里传来,老人半张脸浸在血污中,手里攥着半块烧剩的玉简,“她用自己的血线,把你的命缝进了逆鳞阵……”话未说完,便被往生殿修士的符光掀飞。
阿芷在岩缝间爬行,指尖摸到块染血的碎帛——是她七岁时送给李疏墨的帕子,边角绣着的北斗纹,此刻正与空中的青铜鼎产生共鸣。她突然想起昨夜在药庐暗格看见的账册,“三百婴魂炼阵”的记载旁,画着与李疏墨胎记相同的图案。
“阿芷!”铁山的银剪劈开毒雾,刃口映出他染血的脸,“还记得你娘临终前塞给你的银镯吗?那是苍龙族的钥匙!”少年袖口露出半截靛蓝丝线,正是母亲当年绣给弟弟的襁褓残片,此刻正随着李疏墨的龙吟发出微光。
李疏墨的龙啸震碎冰原,逆鳞战魂虚影首次完全显形。他看见往生殿主的虚影从青铜棺中升起,胸前的玉坠正是当年张伯挂在药庐的“安神符”——原来十八年来,每碗药里的“护心散”,都是用他的精血喂养的噬心蛊。
“你以为那些绣纹是装饰?”往生殿主的笑声混着骨哨声,“从你娘答应替我绣祭袍的那天起,你们的血就注定是阵眼!”他抬手间,七十二座盘蛇碑从地底下升起,每座碑面都刻着李疏墨的生辰八字。
阿芷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看见龙形纹章,就把银镯碎在寒潭。”她咬碎口中藏了三年的银镯,碎渣化作流光注入李疏墨掌心的陨铁碎片。刹那间,所有碑面的咒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真迹:“苍龙归位,九劫俱灭”。
铁山的银剪划破最后一道符阵时,母亲绣在他里衣的护心莲突然绽放。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李疏墨,伤口就会发烫——那不是普通的绣纹,是母亲用自己的命盘刻下的护脉阵。“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望着李疏墨逐渐透明的龙翼,喉间泛起苦涩,“知道我们的血,是破阵的钥匙。”
李疏墨低头看着掌心融合的碎片,想起七岁那年在药庐,张伯偷偷往他药里掺的婴儿骨灰。那些号称“驱寒”的药汁,其实是在稳固他体内的龙血,让他在朔月之夜成为完美的祭品。“你用三百个孩子的命,养我的血。”他盯着往生殿主胸前的玉坠,“可你忘了,我娘的绣纹里,藏着苍龙族的逆鳞。”
当第一滴龙血滴在青铜鼎上,整个地宫开始倒转。阿芷看见鼎内浮现出三百具婴儿棺木,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与她发簪相同的靛蓝丝线纹——那是母亲当年被迫绣制的“千婴阵”,每一针都藏着让他活命的契机。
“疏墨,动手!”阿芷抓住他的龙爪,将碎银镯按进他眉心,“这是你娘用最后力气刻的锁匙!”
李疏墨的龙吟化作万道剑光,逆鳞战魂轰然砸向青铜轮盘。往生殿主惊恐的尖叫中,轮盘上的“劫”字终于崩裂,露出底下的“生”字。阿芷看见无数光点从鼎中飞出,那是三百个夭折孩子的魂灵,正顺着剑光飞向天际。
铁山瘫倒在祭阵中心,望着李疏墨逐渐 human的身影,忽然笑了。他摸出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银剪,刃口的缺口正好对上李疏墨掌心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他为救对方留下的,原来从那时起,命运就早已写好。
“结束了。”李疏墨跪在阿芷身旁,指尖抚过她发间的碎帛,“张伯没说完的话,我在鼎里看到了。我们的血不是祭品,是让苍龙重生的火种。”
晨雾穿透赤雾,照在深谷底部的青铜轮盘上。指针停在“生”字方位,周围散落着母亲绣纹的残片。阿芷捡起一块绣着半只龙形的碎帛,终于明白娘亲临终前的呢喃:“尘儿的血,终要染红天地”——不是毁灭,是让苍龙族在劫火中重生。
远处,老乞丐的笑声混着钟声传来:“九劫归位,苍龙现世……”他望着天际的青铜极光,想起李玄罡临终前的托付,“孩子,接下来的路,要自己走了。”
血月渐渐隐去,李疏墨握住阿芷和铁山的手,掌心的星图与两人的胎记连成完整的苍龙纹章。三滴鲜血滴在轮盘上,激起万丈青光——那是苍龙族沉寂三百年的战魂,终于在三个孩子的血脉中重新苏醒。
而在极渊死海,三十三座青玉王座上的雾影们惊恐回望,却见一道龙形虚影划破天际,爪间握着半枚染血的银镯。那是他们穷尽八百年追寻的苍龙血脉,此刻正带着三百个冤魂的执念,向往生殿的方向飞去。
赤雾散尽,深谷中只剩下三具残破的身影。阿芷望着李疏墨发间未褪的龙鳞,忽然想起父亲藏在族谱里的话:“最烈的火,才能炼出最纯的龙血。”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