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藏异响

林深的手指死死抠住怀表边缘，金属棱角刺入掌心的痛楚让他勉强保持清醒。便利店的玻璃门在身后无声闭合，潮湿的霉味混着某种腥甜气息扑面而来。他盯着冷藏柜上蜿蜒的黑色黏液——那东西正在缓慢蠕动，像是无数条交尾的盲蛇。

“啪嗒。”

又一滴黏液砸在促销堆头的泡面箱上，纸箱瞬间腐蚀出拳头大的窟窿。林深倒退着撞上关东煮机，沸腾的汤汁溅到手背，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货架上的泡面桶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变形，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像被火烤般焦黑卷曲，露出内层发霉的面饼。

冷藏柜突然发出尖锐的金属扭曲声，林深看到柜门把手正在向下凹陷，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暴力拉扯。他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布满雪花点，相机功能自动开启，取景框里冷藏柜的位置赫然是团人形马赛克。

“咚！”

这次撞击声来自柜体内部。林深贴着货架挪过去，隔着霜雾弥漫的玻璃，隐约看见某团黑影在第四层隔板间蠕动。他的呼吸在玻璃上呵出白雾，手指刚触到柜门把手，整面玻璃突然浮现蛛网状的裂纹。

黑色黏液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林深踉跄着躲开，黏液溅落的瓷砖发出滋滋声响。更可怕的是那些液体仿佛具有生命，在地面汇聚成溪流，朝着他鞋尖的方向蜿蜒爬行。他抄起货架上的料酒瓶砸过去，玻璃碎裂的瞬间，浓烈的酒精味竟让黏液剧烈抽搐起来。

冷藏柜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林深抓起两瓶伏特加浇在拖把上，颤抖着点燃。火焰腾起的刹那，冷藏柜的LED灯管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有团东西重重撞在柜门上。借着摇曳的火光，他看见霜花覆盖的玻璃表面，映出自己身后站着的腐烂人影。

那人影的右臂只剩森森白骨，挂着碎肉的左手里攥着便利店员工的胸牌。林深感觉后颈拂过冰凉的气息，腐烂的甜腻味灌入鼻腔。他僵直着脖子用余光瞥向货架间的监控屏幕——画面里的自己身后空无一物，但玻璃倒影中，那张爬满蛆虫的脸正缓缓贴近他的肩膀。

“叮——”

收银台电脑突然开机，蓝光映出满地狼藉。林深趁机抡起燃烧的拖把向后横扫，火焰掠过人影的瞬间，冷藏柜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玻璃倒影中的怪物急速后退，撞翻了整排饮料货架。

碳酸饮料罐接连爆开，飞溅的液体与黑色黏液混合后竟凝结成胶状物。林深踩到黏糊糊的地面差点滑倒，手肘撞开员工休息室的木门。反锁的瞬间，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响，间杂着类似溺水者吞咽的咕噜声。

休息室墙上的员工排班表吸引了他的注意。今夜本该当值的店员照片被血渍糊住，姓名栏的位置用黑色记号笔反复涂抹，最后歪歪扭扭写着“轮到你了”。林深突然想起三天前离职的前辈说过的话：“夜班千万别开冷藏柜，那里冻着不该冻的东西。”

怀表在口袋里剧烈震动，表盖啪地弹开。林深借着手机照明看见表盘内侧出现新刻痕，是串模糊的坐标数字。当他试图擦拭霜雾看清数字时，休息室天花板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通风口栅格突然坠落，大股黑色黏液瀑布般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