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生之家
“可算...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林凤英哽咽着，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林婉的衣角，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
林婉的啜泣声渐渐压抑不住，熙儿也跟着放声痛哭。
站在一旁的弟弟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却还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父亲背过身去，粗糙的手掌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肩膀微微颤抖着。
“哎哟，这眼泪都快把门槛淹了！“林睿宇夸张地挥挥手，故意提高声调：“姐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肚子都饿扁了吧？妈特意炖了老母鸡汤，再不去喝都要熬干咯！“说着还做了个夸张的闻香味动作。
“哎呀，瞧我这记性！“母亲突然拍了拍额头，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脸上挤出笑容：“快吃饭，这汤都要凉了。“她边说边拉着女儿和熙儿往餐桌走，手指还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
“爸！“林婉上前叫了站在一边的父亲一声。
“去吃饭！”
爸爸刘靖川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闷葫芦。邻居们都说，老刘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比他的嘴勤快多了。春种秋收时他能在地里闷头干一整天，可要让他说句话，比让哑巴开口还难。
村里人都喊他“憨狗子“，这个绰号叫了十几年，连林婉都以为这就是父亲的名字。直到小学开学那天，她第一次看见作业本上工工整整签着的“刘靖川“三个字，才知道父亲原来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林婉至今记得奶奶摇着蒲扇讲古的模样：“那是个飘雪的腊月，你爸倒在咱家柴房外头，烧得说胡话......“爷爷连夜请来赤脚医生。
后来他就留了下来，在爷爷奶奶家一待就是几年。春耕秋收，劈柴挑水，从不多说一句，只是默默把活计都揽在身上。
林家二老守着独女，既舍不得她外嫁，又置办不起招婿的彩礼。眼见这外乡青年老实肯干，又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渐渐就存了别样心思。
二老试探着提起这事时，爸爸只是低头搓着结满老茧的手，妈妈把脸藏在灶膛的火光里。两人都没有拒绝，于是便给他们举办了婚礼。
林婉从没见过父母红过脸。爸爸给妈妈盛饭时总会多舀一勺稠的，妈妈纳鞋底时总先紧着爸爸的尺寸。他们之间像隔着层毛玻璃，看不清里头的光景，却能感受到恒久的温度。
木椅还没坐热，母亲就捧着青花大碗从厨房转出来，碗沿还沾着灶火的热气。父亲紧随其后，粗糙的手掌稳稳托着两碟小菜，腌萝卜的清香混着新蒸米饭的甜，在饭桌上漫开一片白雾。
“姐，这车真漂亮！“弟弟眼神里带着好奇，“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
“天啊！这车落地得小两百万吧？你这是突然中彩票了还是升职加薪了？”
从小到大，林睿宇对机械的痴迷程度远超常人。在普通人眼里这不过是辆黑色轿车，但林睿宇一眼就能看出这辆车的非凡身价。
谁能忘记那个“拆家小能手“6岁时的壮举？趁着月黑风高，这个小机灵鬼愣是把爸妈的结婚纪念款收音机大卸八块。
竹条抽在地上的脆响还在耳边回荡，煤油灯下的小手已经娴熟地摆弄起零件。当熟悉的《东方红》旋律再次从收音机里传出时，母亲举着菜刀的手顿了顿，转身时眼角的泪光比刀锋还亮。那只下蛋最勤的小母鸡，终究还是成了庆功宴上的主角。
自那次‘拆机事件’后，弟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今他的书架上，机械原理和电路图鉴取代了童话书，各类比赛的奖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个还在读高中的少年，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对机械的痴迷绝非儿戏。
“爸，妈，我有件事要说......“林婉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深吸一口气，“我离婚了。“
“这婚离得对。“林睿宇最先回过神，语气冷峻，“那样的人确实不配做我姐姐的丈夫。“
“妈支持你的决定，“母亲将林婉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眼中满是心疼，“熙儿还小，不能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
“那熙儿......”母亲犹豫地抬眼，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监护权的事......确定了吗？“
“妈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林婉笑着说，“熙儿以后跟着我过，监护权全在我这儿呢！“
“这辆车...是财产分割时判给你的吗？“她关切地问道。
“不，我选择净身出户。为了熙儿，我宁愿放弃一切，也不愿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林婉正思考着该如何解释那辆突然出现的新车。要不要告诉家人自己和熙儿重生的真相？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反复拉扯。
突然，她注意到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安静。抬头时，正好撞见父母和弟弟交换眼神的瞬间。三人的表情都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婉婉，“母亲放下筷子，声音比平时轻柔许多，“我们想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害怕。“
林婉的心跳突然加速，手中的汤匙“叮“的一声碰到碗边。“怎么了？“她下意识握紧了熙儿的小手。
父亲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组织语言。弟弟则紧张地搓着手指，目光在父母和林婉之间来回游移。
“你.....“母亲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像是耳语，“听说过重生吗？“
“爸，妈，睿宇，你们也是......“林婉的声音突然哽住，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母亲的手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你也是......“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父亲一把抓住餐桌边缘，指节发白。弟弟睿宇直接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姐？”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安静坐在一旁的熙儿。小女孩不仅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