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杯中酒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苏镜欢被门口的声音惊醒，她有些疲乏，竟在房里睡着了。门口的声音像是盼兮的，她急忙前去查看。
一打开房门，见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拉扯着盼兮。
“住手！你干什么！”苏镜欢呵斥道。
“娘子，娘子救我！”盼兮哭着向她求救。
苏镜欢一把拉过盼兮，将她护在身后：“放肆！还不退下！”
这一声她极其用力，吼得那个男子和盼兮都颤了一颤。
“回娘子话，我，我是小公爷身边的福禄！”福禄虽然被她吼了一声，可照样颐指气使。他家小公爷说了，她只是一个在尚书府不受待见的庶女罢了。
“好大的派头！在小公爷身边又如何？盼兮是我的人，你怎敢造次？”苏镜欢虽嘴上大声，可心里还是发虚。这样吼人的话，她从未说过。还得感谢白淑仪，她一直都是这样吼她和她姨娘的。
“可，可小公爷答允了......”福禄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
答允，盼兮当然知道其中的意思，她紧张地抓住苏镜欢的手臂，想让她为自己做主。
“听不懂人话吗？盼兮是我的人，小公爷答允了，我可没有答允。”苏镜欢拉着盼兮，这福禄当真和他家小公爷一样，有其主必有其仆。
福禄听罢并未后退，只是不服气地看着苏镜欢。
“混账东西！今日的太平日子怎么来的你应该知道！况且我和小公爷并未拜堂，如若惹急了我......”
“娘子恕罪！娘子恕罪！”福禄着急忙慌地认错，一溜烟儿跑没影了。这新妇看上去不好惹的样子，现在还未摸清底细，就像她说的，实在不敢惹急了她。
见福禄离开，苏镜欢放松下来，腿一软，还好盼兮扶住了她。
“谢娘子！娘子刚才好生威武！”
“虚，虚张声势罢了！”苏镜欢此刻还心有余悸。
在尚书府她顾忌的多，现下出来了，自然不必再忍着。只是她从未如此这般，手脚还是有些发抖。
“盼兮，帮我换了这身行头，穿着它我累得慌！”苏镜欢顶着一头的头饰，还穿着喜服，着实不方便。
“娘子，可是姑爷他......”
“不必管他，他得了那么些好东西，自然是有好去处的，帮我换下就是。”
“是。”盼兮见苏镜欢如此笃定，应着她的话帮她换下身上的行头。
换上常服，她身体轻松不少。待在房中也是闷得慌，这国公府她人生地不熟，得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盼兮，出去走走，透透气。”
“娘子，外面还有些宾客呐，是否不妥？”
“无事，这是内院，宾客不会往内院来。更何况这哪里是宾客，简直都是一丘之貉！”
“是。”盼兮扶着她，出了房间。
国公府的下人已被变卖的为数不多，许言之又有一身好武艺，入内院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一间房一间房地查探，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嫁妆里没有，难道在......
“许，许二爷？您怎么在这儿？”一个家丁在门口喊道。
许言之一惊，刚刚找得太投入，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咳咳，小公爷让我留下吃酒，国公府甚大，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二爷，吃酒请去前厅，这里是后院，且是新房，这......”
“哦，那是我唐突了。”他放下酒杯，往门口走去。
家丁走后，他原本还想继续寻找，可人却变得迷糊起来。
“这是什么酒！”他按着太阳穴喃喃道。
在南境，他的酒量可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到了北境变成一杯倒了？身体出现一阵烦躁感，外面风雪未停，他竟然感到一丝燥热。
“糟了！”他突然想起陈容德和福禄的对话，他们在酒里下了药！
“十一！十一......”他在廊上扶着柱子直喘气，可他和华十一的分工是一个找外院，一个找内院。
虽说国公府已然落败，可宅内还是大的很。她和盼兮走了很久，才勉强在内院走完一圈。这一圈下来，天都快黑了。
“娘子饿了没？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奴婢去寻些吃食来吧！”盼兮扶她坐下。
苏镜欢看着桌上只摆了一些干果，还有晚上要喝的合卺酒。这合卺酒今晚是用不上了，这样正好。自答应白淑仪的那刻起，她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可是能晚一天就晚一天，哪怕晚一刻她都愿意。
“你去吧，是有些饿了。”
“是。”盼兮退出了房间。
苏镜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知道该敬什么，就敬自己破破烂烂的人生吧！她一口喝掉，酒在喉间的辛辣感让她咳嗽不止。
这是她第二次喝酒，第一次还是及笄的时候。
苦酒入喉，不知道她姨娘好不好。她出阁后，姨娘应该会哭很久。
“嘭！”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好似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门形成的。
“盼兮？是盼兮吗？”她朝门口喊道。
等了片刻，门口没有应答。她正奇怪，内院没什么人，唯一的几个下人都去前厅了，难道是风？
她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啊！”她被门前的人影吓到，失声尖叫。
那人低着头，扶着门框直喘气。
“你，你是谁？”她往后退了几步，害怕地问道。
许言之抬起头，满脸都是细密的汗珠，还有发红的眼睛。他凭着仅存的意识，想要离开这里。可脚步却有千斤重，特别是看到苏镜欢之后，身体本能地往她靠近。
“你是谁？你怎么了？”苏镜欢见他一副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关心道：“你是受伤了吗？”
“走！走开！”他想往门外走去，可浑身的燥热感此时达到了顶峰。
苏镜欢刚想上前一探究竟，头脑却一阵晕眩。她踉跄两步，甩甩头，发现眼前出现了重影。
“怎么，怎么回事......”她低声呢喃着，和那个人一样，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许言之听到她发颤的声音，最后的防线顷刻间崩塌。他关上门，一把抱住苏镜欢往床榻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