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骨琴夜曲
暮色如墨,缓缓浸透青云宗的飞檐斗拱。白浣秋蜷缩在书房角落的草垫上,锁链在她脚踝处磨出渗血的伤口。清晨被陆沉渊摔碎的食盒残片还散落在地,蛇羹干涸的痕迹如同狰狞的符咒,无声诉说着白日里的惊险。
她盯着案头那架骨琴,十二根琴弦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光泽,琴身由完整的人骨拼接而成,关节处用银丝缠绕加固,在昏暗的烛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昨夜陆沉渊抚琴时的模样突然闪过脑海,那首曲调中蕴含的暴戾与哀伤,至今仍在她耳畔回响。记忆里,原著中的陆沉渊每逢月圆便会弹奏此琴,琴声所到之处,草木皆枯,弟子们更是连夜紧闭门窗,生怕被摄去魂魄。
“得想办法接近它。”白浣秋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撑着起身,铁链拖地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目光扫过书架夹层,那本《九幽魔典》残卷还安静地躺在原处,记载着控制尸傀儡的秘术;而暗格深处,骨琴在阴影中泛着幽幽青光,似乎在无声地召唤着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白浣秋心中一紧,迅速躺回草垫,假装熟睡。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个黑衣身影闪身而入。来人手中提着食盒,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是陆沉渊的贴身弟子,青崖。
“装睡?”青崖将食盒重重放在地上,冷笑道,“师尊吩咐,若你今夜敢踏出书房半步,便将你丢进万蛇窟。”白浣秋缓缓坐起,目光落在食盒上:“里面是给师尊的药?”青崖瞳孔微缩:“你怎会......”
“昨日在刑堂,我看见师尊袖口下的伤口。”白浣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魔气反噬,若不及时医治,不出三月便会......”话未说完,青崖突然抽出佩剑抵住她的咽喉:“住口!再敢胡言,现在就杀了你!”
白浣秋却不闪不避,从怀中掏出半块蛇羹残渣:“这蛇羹里,我加了千年灵芝。”她将残渣递过去,“你若不信,大可拿去查验。”青崖盯着她手中的残渣,神色阴晴不定。良久,他收起佩剑:“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知道,骨琴的来历。”白浣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青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疯了?那是师尊的逆鳞!三年前,有个弟子多看了一眼......”他突然噤声,喉结滚动了一下,“总之,你最好别碰。”
待青崖离去,白浣秋打开食盒。里面除了几味疗伤草药,还有一张泛黄的药方,字迹潦草却透着熟悉的气息——正是陆沉渊的笔迹。药方上写着“以活人心脏入药,辅以九幽花,可压制魔气”,白浣秋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原著中,陆沉渊正是在走投无路时,选择了这条噬心入魔的道路。
夜色渐深,白浣秋悄悄起身。她先是将书房的烛火全部熄灭,借着月光摸索到暗格前。骨琴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荧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琴弦的瞬间,整座书房突然剧烈震动。十二根琴弦无风自动,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面孔。
“救......救我......”凄厉的惨叫声在她耳边炸响,白浣秋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那些面孔逐渐汇聚成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原著中被陆沉渊剜去双眼的原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原主在藏书阁偶然发现陆沉渊修炼《血煞魔典》的秘密,为灭口,她被做成了“活灯笼”,日日悬挂在书房,承受着魂魄被撕裂的痛苦。
“啊!”白浣秋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闪过原主的记忆碎片。就在这时,一道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谁在擅动本座的东西?”
陆沉渊周身魔气翻涌,噬魂幡猎猎作响,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白浣秋转身时,正看见他眼中跳动着暗红色的魔焰,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骨刃。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抓起案上剩余的清心散:“师尊!您的伤......”
骨刃在距离她咽喉三寸处骤然停住。陆沉渊盯着她手中的药瓶,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白浣秋趁机将药瓶抛过去,同时后退几步:“弟子只是好奇这骨琴的来历,并无冒犯之意。”她注意到,对方接住药瓶时,手指微微颤抖。
“好奇心太重,会死人的。”陆沉渊将药瓶收入袖中,眼神阴鸷,“不过看在清心散的份上,今夜便饶你一命。”他走到窗边,月光洒在骨琴上,泛着冷冽的光,“坐下,听本座弹琴。”
白浣秋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下。陆沉渊的手指抚过琴弦,暴戾的曲调骤然响起,书房中的烛火瞬间熄灭,只剩下骨琴发出的幽光。琴声中,她又看到了那些痛苦的面孔,只是这次,原主的脸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抱着玉坠的小女孩。
“那是......”白浣秋忍不住喃喃自语。陆沉渊的手指突然用力,一根琴弦应声而断,飞溅的银丝在她脸颊划出一道血痕。“不该问的别问。”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但白浣秋分明听到,下一段曲调中,竟掺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一曲终了,陆沉渊头也不回:“从明日起,你负责誊写《九幽魔典》。若敢漏写一个字......”他抬手召出幽冥火,瞬间点燃书架一角,“便将你和这些典籍一同烧成灰烬。”
待陆沉渊离去,白浣秋瘫坐在地。她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注意到骨琴断裂的琴弦下,压着半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地抽出,上面画着一座神秘的祭坛,祭坛中央刻着《血煞魔典》的残图,角落还有一行小字:“月圆之夜,以心头血为引......”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夜色愈发深沉。白浣秋握紧手中的残图,心跳如擂鼓。她终于明白,陆沉渊修炼魔功并非自愿,而是为了解开某种古老的诅咒。而那架骨琴,正是关键所在——它不仅是杀人的凶器,更是困住陆沉渊灵魂的枷锁。
“我一定会救你。”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尽管前路凶险万分,随时可能万劫不复,但白浣秋从未如此坚定。因为她知道,只有改变陆沉渊的命运,她才能真正逃离这个充满血腥与杀戮的世界。而这场与命运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