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市井聚观奇景戏，宝钗当面谢珹恩
今日贾珹竟对贾府心头肉贾宝玉下手如此之重，那些权贵长辈，岂能坐视不理，轻易罢休？
更兼那仇都尉，岂会错失此等良机，不趁机而动？
想到这，薛宝钗幽幽一叹，唯愿那位行事张狂不羁的贾珹，能速速平息这场风波。
虽心生劝阻之意，然自幼所受封建礼教之束缚，令她身为闺阁女子，终难以迈出那一步，唯有徒增无奈与叹息。
不远处。
柳湘莲隐身人群之中，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面上挂着一抹冷笑，心中对贾宝玉之厌恶，犹如熊熊烈焰，难以熄灭。
柳湘莲，理国公柳家之后裔，奈何父母早逝，家道中落。
虽读书之路未竟，却性情豪爽，不拘小节，酷好武艺与音律，舞枪弄剑、吹笛弹筝，皆有所成。
昔日，薛蟠因琐事挑衅柳湘莲，反遭其设计痛惩。
而后薛蟠经商途中遇劫，柳湘莲却抛却前嫌，毅然出手相救。
此番不打不相识，二人竟结下深厚情谊，义结金兰，誓同手足。
昔日里，柳湘莲与贾宝玉亦曾有过一段私交甚笃的时光，二人把酒言欢，共叙衷肠。
然则，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直至有一回，那贾宝玉，行为逾矩，竟在夜色深沉时，对熟睡中的柳湘莲做出不当举动。
柳湘莲自懵懂入世以来，从未遭遇这般难堪之事，待反应过来时，只觉满心皆是被冒犯的惊怒。
此番经历如同一团驱不散的阴云，自此以后，柳湘莲每至夜深，脑海中便不断浮现那晚的场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心中郁积的厌恶与愤懑挥之不去，每每想起，便觉胸口发闷，连呼吸都似变得沉重起来。
适才，若非贾珹及时现身，柳湘莲便是冒着千难万险，亦要挺身而出，护薛蟠周全。
所幸，贾珹如‘约’而至，且出手不凡，掌风凌厉，一击即中，直将贾宝玉打得面颊红肿。
看得柳湘莲心中畅快至极，仿佛自己也借此机会，吐出了一口积压已久的恶气。
对于这位外界素以纨绔之王相称的贾珹，柳湘莲心中始终存有一丝捉摸不透之感。
自幼习武的他，从贾珹那看似漫不经心打贾宝玉一掌之中，窥见了其中蕴含的深厚力量与精妙技巧。
这位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似乎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令人难以窥其全貌。
……
围观之众复又纷纷聚拢，目光聚焦于地面上痛楚难言、已无法言语的贾宝玉，彼此间开始交头接耳。
尤其是目睹贾宝玉，众人更是低声细语，议论不休：
“此人莫非便是荣国府那位备受宠溺的嫡孙？！”
“正是他无疑，瞧这惨状，被打得如此之重，日后还能否为男儿身，只怕堪忧啊！”
人群中，又有人摇头晃脑，声声叹息：
“即便是荣国府嫡孙又如何？方才动手之人，乃是名震京城的纨绔之王贾珹，这贾宝玉今日真是霉运当头，偏要去招惹这位煞星，岂不是自寻死路，踢到了铁板上！”
又闻有人私下窃语：
“我前日还听说，贾珹曾让薛蟠代为教训仇都尉之子，这贾宝玉怎地如此不长记性，明知贾珹厉害，今日竟是故意前来寻衅滋事，莫非真欲寻一番教训不成？！”
“唉！那仇峰毕竟乃外姓之人，被打之后，仇都尉尚可诉诸衙门，讨个公道。”
“可今番贾宝玉受此重创，同为贾府骨肉至亲，至多不过闭门家法处置，断不敢贸然告官，以免家丑外扬，贻笑大方！”
“哈哈，君言极是！此番景象，着实有趣。”
“且看他们贾府内部如何自相残杀，狗咬狗骨，直至何时方休！吾等只需袖手旁观，坐享其成，如此好戏，实属难得，竟被吾辈恰巧撞见，真乃幸事一件！”
贾蓉此刻，与冯紫英瑟瑟缩缩，隐匿于人群之中，目睹此番变故，心中惊骇莫名。
他万未曾料到，事态竟会演变至此，远远超乎其想象之外。
贾珹之狂妄，竟至于斯，实乃令他瞠目结舌。
此刻，冯紫英虽略显镇定，然其镇定之中亦不乏强作之态，双手双脚微微颤抖，向那五位护卫言道：
“吾等……速速离去，赶往贾府，通报政老爷，言及宝玉遭贾珹与薛蟠毒打之事！”
……
另一边。
薛蟠犹自对贾宝玉拳脚相加，其声势浩大，已引得诸多权贵公子哥驻足围观。
中有与宝玉平日交好者，目睹此景，心生不忍，欲上前劝阻薛蟠。
然贾珹却如铜墙铁壁，横亘于前，令众人无法近身。
直至宝玉昏厥于地，薛蟠亦打得筋疲力尽，贾珹方挥手示意，携薛蟠与宝钗及莺儿翩然离去，留下一片狼藉，令人唏嘘不已。
一行人行至隐秘之拐角，宝钗向贾珹深深一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珹哥哥！若非哥哥今日仗义相助，我兄薛蟠恐难逃此劫！”
贾珹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以手微扬，婉拒了眼前的繁文缛节，言道：
“宝姑娘太客气了！薛蟠乃吾之挚友，岂有见其蒙难而坐视不理之理？”
“再者，那贾宝玉平素眼高于顶，未曾想今日竟在我眼皮底下，仍旧飞扬跋扈，莫非他浑然不知，在这神京城中，何人斗得过我？！”
言及此处，贾珹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语带决绝续道：
“他既自寻烦恼，我岂会令他失望而归！此事断难善了！”
“日后若再相逢，定要叫他领教一番何为真正的雷霆手段，直至他屈膝叩首，求我宽恕为止！”
语毕，薛宝钗与薛蟠心中皆是一凛，暗自惊疑。
何哉？！真正的雷霆手段？！
若再进一步，又将是如何一番场景？！
薛蟠此时心中对贾珹之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誓愿此生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恰在此时。
柳湘莲犹如一阵清风，悄无声息地来到众人眼前。
只见他身姿俊逸，白袍加身，随风轻摆，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对贾珹的好奇与探究。
那好奇之色，仿佛有形之物，愈发浓烈，竟引得他双足不由自主地向前挪移数步，似欲即刻解开心中之疑惑。
未及柳湘莲启齿，薛蟠那略显富态的脸庞上，已然漾开了欢颜，双眸弯成了月牙儿，嘴角勾勒出一抹几乎触及鬓角的弧度，几步并作一步，抢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