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术中知晓
破空划出的尖啸声不断，主治医生办公室的大门仅在一瞬之间就被撞成了齑粉。
恶魔那漆黑的尖锐指骨朝着杰克刺来，后者脸色剧变，连忙操控雾气向自己涌来。
空气湿度再次上升，似乎是命运的使然，黑色恶魔的身体在浓雾内发生崩溃，即将刺中杰克的致命一击也在手臂散落成沙的结局里再次落空。
杰克堪堪躲过致命一击，连忙再次将雾气浓度提升，将整个办公室都给围住。
站在走廊上的罗夏彻底失去了对黑色恶魔的掌控，虽然他先前通过大量释放沙砾的方式，使黑色恶魔能够勉强成型。
但他的能力也同样有着弊端，那就是黑色恶魔没有眼睛，必须通过罗夏的视野才能看见敌人。
眼前的大雾将周围一切彻底隔绝开来，罗夏站在走廊内无法看清躲在雾中的杰克，就连黑色恶魔也深陷雾气当中，无法操控，局势似乎已经来到了最为致命的一环。
就连杰克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发现黑色恶魔站在原地不动时，他立马就意识到对方能力上的缺陷，不由的狞笑出声。
真的是天助我也，杰克的脸皮疯狂抽搐。
他在努力憋笑，对方的能力刚好被自己克制的死死地，在这场大雾内，对方根本没办法看清东西，只能沦落为菜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肆意宰割。
在发现这一点后，杰克立马操控着一部分雾气将黑色恶魔包围起来。
随后剩下的雾气则是朝着办公室外的走廊弥漫而去，他要躲在暗中一点一点的虐杀对方。
首先就是用自己熟悉到如臂使指的手术刀，将对方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然后在对方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当着对方的面，将那个叫妮娅的小女孩开膛破肚！
游戏还没结束，杰克舔了舔嘴唇，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借助雾气的掩护，不断挥舞着手术刀朝俊美的少年神父杀去。
明晃晃的刀身上也折射出了那疯狂至极的笑容，就在汹涌雾气即将吞噬一切的那刻，罗夏动了。
他从翻飞的教士服内衬里取出手枪，对着浓雾内的某处位置忽然开枪。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被提前藏在暗处的单肩包应声炸开，火光迸发，炽热的气息不断回荡，汹涌的烈焰裹挟着漫天尘沙肆虐而出，铺天盖地的撒向走廊四周。
躲在雾中正准备偷袭的杰克瞬间发出惨叫与哀嚎，他抱着脑袋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雾气就是你的眼睛吧？”
罗夏持枪从熊熊大火中缓步走出，声音无比清冽的说道。
“雾的本质就是水，如果沾上沙子会怎么样？”
“混蛋......我要杀了你！”
杰克的眼睛布满血丝，感受着自己被焰火炙烤的血肉，以及身上逐渐散发的腐臭味，他无能咆哮着。
“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我要把你的肠子活生生的扯出来，混蛋！”
他的双眼本来就受伤了，刚才也是通过雾气才能清楚看见外面的一切，罗夏用沙袋来污浊雾气，不亚于在杰克的伤口上撒盐，又或者说是，猛踹瘸子的那条好腿！
这一刻，杰克心中对罗夏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恨不得将对方拨皮抽筋凌虐至死，以报自己的双目之仇，只可惜咒骂的话戛然而止，是黑色恶魔再次杀来，它猛地扑向倒地的杰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窒息感不断传来，杰克瞪圆了自己通红的双眼，试图操控雾气再次凝聚，只可惜罗夏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立即下达命令让黑色恶魔将其脖子拧断。
但向来听话的黑色恶魔，这次却罕见的没有执行主人的命令，只见它忽然伸出利爪，缓缓刺入了杰克的腹部。
当感受到那冰冷尖锐的指骨，一点一点的破开自己的腹部时，杰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术中知晓，但不是以他想看到的方式上演。
黑色恶魔粗暴的在杰克的体内掏着什么东西，血柱不断喷涌而出，杰克的身体也开始了疯狂的抽搐。
但黑色恶魔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在颇为嫌弃的将杰克的肠子扯出并扔在地上后，它又伸手继续朝着对方胸膛内部摸去。
杰克彻底疯了，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泯灭，就连雾气能力都没彻底消散，因此才能清楚的看见黑色恶魔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一幕。
这就是术中知晓最为恐怖的地方。
有意识却没有行动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解剖，也正是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让杰克开始不断痉挛，吐血，精神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此刻的走廊早已不复以往的平和模样，在爆炸的冲击下，灯管破碎，雾气消散，无数摆在桌面上的文件纸张熊熊燃烧，就像是透着灰白死意的纷飞大雪。
罗夏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瞥了眼地上肆虐的火海以及流淌至脚下的温热血池，不由开始沉思自己的能力究竟是怎么了？
好在这瘆人的一幕并未持续太久，黑色恶魔终于在杰克体内找到了令它满意的东西。
那是颗活蹦乱跳，砰砰作响的新鲜心脏，黑色恶魔将其硬生生的摘了出来，随后将宛若一条死狗的杰克随手扔在了地上。
也不管自己主人异样的目光，它那没有五官的脸皮在此刻发生着悄然的变化，同样缠绕在面部的黑色绷带缓缓松开，露出了没有牙齿与舌头的大嘴。
恶魔将那颗心脏吞了下去！
罗夏紧握着手枪，身体僵硬了片刻。
好在进食完的黑色恶魔重新变回了先前听话的模样，散作沙砾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直至这一刻，罗夏紧绷着的精神才松懈下来。
“看来赢到最后的人还是我......”
他瞥了眼杰克所在的位置。
与其说那是对方的尸体，倒不如说是有一颗完整头颅的烂肉块，常人根本无法将那滩烂泥联想成是医生。
已经彻底结束了，在列贝里昂有着赫赫威名的连环杀人案真凶，开膛手杰克就这样被罗夏轻而易举的杀掉，前后战斗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五分钟。
俊美的少年神父先是在原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随后将手枪收起来后。
他朝着杰克生前的办公室大步流星的走去，果不其然的在里面发现了昏迷的妮娅。
肌肉松弛剂已经发挥出了它的作用，好在妮娅似乎有着上天的眷顾，药剂并没有夺走她的性命，只是让她短暂的陷入了沉睡。
望着熟睡中的小女孩，罗夏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检查了一下对方的呼吸。
在确认没事后，他想了会还是将她抱起带走，赶在火势进一步扩散，以及执法者来临之前，罗夏快速从医院内撤离了出去。
......
十分钟后，列贝里昂的执法者们这才姗姗来迟。
如果罗夏还没走的话，一定会惊奇的发现为首的还是他才认识三天的“老熟人”，里德警官。
对方满脸倦容，抽着香烟强行打起精神后，带着其他执法者快步走入了住院部六楼。
然而当看清里面的惨状后，纵使见惯再多大场面的里德警官也不由的沉默了。
“呕——”
心理素质较差的执法者已经扶墙开始呕吐。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现场只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
到处都是鲜血染红的沙土，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与烧焦的气息，除了不知是侥幸保存还是故意为之的烂肉块尸体，现场的其他痕迹都被先前汹涌的火势焚烧殆尽。
里德警官蹲下身子，摸了摸暗红沙土后这才发现，在沙土当中似乎还有部分硝石与不知名化学物质的气味。
这是炸弹吗？目的是将沙子炸开，铺满整个走廊？
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官......”
有位脸色同样难看的执法者快步上前，低声询问道：“肉块......不，尸体已经辨认出来了，根据仅存完好的头颅来辨认，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名叫杰克·怀特曼。”
“医生吗？”杰克搓了搓自己沾满红沙的手指，沉吟道，“去将这一层负责看护的护士跟医生们全部找来，还有医院的负责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他们暂时来不了......”
脸色难看的执法者下属硬着头皮说道：“医院外面现在有不少病患家属都在聚众闹事，还有很多人都在办理退院的手续，就连记者都将外面包围的水泄不通了。”
“还能正常工作的护士与医生，要么是在处理因本次事件而受伤的病人，要么就是在外面维持秩序，至于医院的负责人......目前还联系不上对方。”
“......”
里德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
不过没办法，艾斯勒纪念医院是列贝里昂，乃至整个西艾的重点医院。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出来帮忙擦屁股解决是肯定不行的，早知道负责人缩起来等他们执法者出现，自己也干脆等到记者跟市民们闹完了再过来。
现在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艾斯勒纪念医院的事肯定会登上次日报纸的头条。
那群记者对重大新闻的敏锐嗅觉简直就像是鲨鱼在海底闻到了血腥味，疯狂的他们肯定会对着这次事件大书特书。
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变成东艾间谍针对西艾的医疗机构进行的恐怖袭击，到时候就会演变成两个分裂国家之间的政治事件。
如此后果，要是七十二小时内没能将凶手抓捕归案，他们这些抢先过来的执法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背黑锅。
里德警官感到一阵恶心，但又无可奈何。
在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他随口吩咐道：“让人下去将记者请回执法局里，派人将一部分现场情况告诉给他们，至于闹事的市民就不要管他们了，让他们接着闹就是，不过医院的护士跟医生必须马上给我找来。”
“我明白了。”
执法者下属点了点头，敬了个礼后马上按照里德的吩咐去做。
现场的其他执法者也开始做事，该封锁现场的封锁现场，该收集物证的搜集物证，该帮烂肉块收尸的，则是继续扶墙呕吐。
里德警官摇了摇头，抽着烟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目光在办公室的四周不断来回扫过，很快便锁定在了地上破碎的瓷杯碎片上。
办公室是唯一没有出现太多打斗与爆炸痕迹的地方，但这个碎掉的瓷杯倒是显得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里德警官蹲在它的面前，若有所思一会后，便挥手叫下属进来将杯子碎片收起。
直到对现场的分析做完，先前离开的下属才带着一位护士匆匆赶来，望着已成废墟的住院部六楼，那位护士小姐很快便愣在了原地。
“我问你答。”里德警官懒得跟对方过多废话，径直开口道，“医院平时有没有登记来探访病人的家属名字？今天有没有什么很奇怪的人来住院部的六楼？”
“有登记表，奇怪的人倒是没怎么注意......”
护士小姐下意识的回答道，但很快，她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
“不对，有个人说要来六楼找杰克医生。”
“谁，叫什么名字？”
里德警官精神一振，意识到自己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只是对方接下来描述的人，让他错愕在了原地。
“是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少年，他穿着只有神父才会穿的教士服，头发是淡金色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很古怪的单肩包，包里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护士小姐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他说自己是来找杰克医生表示感谢的，因为前段时间杰克医生帮忙治好了他的妹妹，所以才要专程来谢谢杰克医生。”
“特别漂亮？”里德警官陷入了异样的沉默。
哪怕护士小姐还没说出对方的名字，但里德依然通过这番描述，猜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毫无疑问就是列贝里昂新来的见习神父，那个简直可以说是美的不像话的少年。
“罗夏......”里德警官喃喃着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