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局

洛兰春寒未歇，市集却早已热闹非凡。

草堂斗筹之局虽已过去数日，余波未散。满城皆传，草堂信牌可换银、可兑药、可授技，已成市中奇谈。而林渊真正的算盘，却尚未落子。

市集正中，十字街口，有一块空置已久的铺面。往昔乃洛兰主街货引之所，后为权贵商会强取，空置多年，却不许旁人染指。

此地名曰“通宝口”，乃整个市集四通八达之节点，货品出入、消息往还、商税结算，皆由此转运。一铺掌控，便可控市场流向，是为兵家必争。

林渊望着那铺面，静默良久。

“你真想拿下这处？”欧兰忍不住开口，“此地属权贵商会地界，没人敢碰。”

“是时候有人碰了。”林渊平静道。

“但这块铺面，名义虽空，实由权贵商会管控。想拿下，非钱银所能解。”欧兰皱眉，“他们要的是地位，不是利益。”

“那就给他们无法拒绝的局。”

——

草堂贴出新榜：

【草堂赌坊·市集之争大局】

三日后，通宝口，设局斗筹。

凡洛兰十大商铺，皆可派代表入局；

胜者可得通宝铺三月经营权；

草堂出药材、信牌、赌利；

权贵商会如应局，草堂赌上其全部信筹！

——输则解坊，退铺，逐出市集；

——胜则草堂执市集北线三月，掌入口权！

消息一出，洛兰沸腾。

草堂不止未歇，竟要向权贵商会宣战？

“林渊疯了吗？”

“这是挑战整个商会的底线！”

“通宝口若真落入草堂，那岂非全城货流皆在他掌中？”

而权贵商会内堂，却是一片冷笑。

“他要赌？便赌得他倾家荡产。”

“设局么……这世上懂设局的，不止林渊一个。”

——

三日后，通宝口外，锣鼓开场。

权贵商会派出三大金号代表，各持巨筹而来，皆为老成练达之辈。

而林渊，却只带一人登场——欧兰。

场中设“百筹大局”，每家代表初持十枚“真筹”，以市中之物作押，逐轮加注，胜者得余筹。三十轮定胜负，筹最多者胜。

欧兰一上场，便被众人冷眼相待。

“草堂竟不上林渊？避战否？”

“派女子来撑场，也太小看我们了。”

然斗筹初起，欧兰出手如风，筹法简捷，却招招克敌。她以一枚“火灵芝”为注，搏得三筹，旋即以筹搏筹，连赢五轮。

众人色变，方知此女非弱者。

第十轮，商会金号之主“卓七爷”亲登场。

他乃洛兰老牌商人，筹战经验老辣。

一轮中，他施“锁注”之策，逼欧兰孤筹迎敌。

欧兰沉吟片刻，忽然退出。

“弃注？”

众人惊愕。

林渊却在一旁轻笑：“第一败，买下后十轮的胜。”

果然，第十一轮起，欧兰以奇筹再入，一举连赢八场，反超为首。

——

局至后半，草堂筹居第一。

卓七爷怒然：“如此赌法，不合我市之道！”

林渊缓缓登场，拱手而笑：

“赌局既开，众筹皆允，何来非道之说？”

“尔等居高位久矣，却不知民间生计之难。”

“我草堂，不为争名，只为取道！”

“取何道？”卓七爷冷笑。

“取众人之信，聚十方之筹，以一局破垄断之势。”

林渊说罢，出示草堂总信筹清册，一一列数：

——现已兑信牌千余枚，入筹银一万五千两；

——斗筹所得七千两已足缴税；

——更有百姓百余愿以信牌押注，筹开三千；

“我草堂若胜，不以此铺为私，将设北线共市，十商入驻，利分百姓！”

此言一出，场下哗然。

百姓爆发喝彩，叫好之声四起。

原先站在商会一方者，也有动摇。

卓七爷面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局终，草堂筹点居首。

——胜。

掌司官当场判决：草堂执通宝口三月，开北线市。

林渊拱手：“草堂自此，通货、设筹、建坊、发契，不涉私利，唯为通流。”

众人皆呼：“草堂万胜！”

——

自此，草堂信牌正式流通洛兰市；

通宝口重开，设北线百铺；

草堂设“共坊制度”，开放商户十家，轮番入驻，利取三成，七成归民；

此为草堂首破商会垄断之举。

欧兰夜中独立通宝口门前，问林渊：

“你是否早知，这一战，会赢？”

林渊摇头：“我只知，若不赌，我们连输的机会都没有。”

灯火之下，信牌微光流转。

一场赌局，撬动整座城的秩序。

洛兰，再难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