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庙里的秘密
前世在缅甸诈骗窝点时，苏摩尘曾看见他们用草药熬汤救过那些腹泻的同胞，而在神庙的院子外，他经过时看见过一大片肥壮的马齿苋，那可是利水消炎的天然药材。
苏摩尘扯下金丝纱丽，露出里面沾满牛粪的古铜色身体，大步走出院门，扯起一大把马齿苋：“听着，现在去煮这个，一碗汤加半勺盐和一勺糖，喂他喝下去。”
祭司长眯起眼：“大神怎会知道“贱民”的草药？”
“昨晚湿婆托梦给我，”苏摩尘面不改色地胡扯，说他当年斩杀恶魔时，恶魔的血滴在了这种草上，所以这种草是恶魔的克星。
围观的信徒们惊呼起来，后院的马齿苋很快就被一拔而光。
这前所未有的境况让祭司长无所适从，他的圣线绷得笔直。
趁他犹豫时，苏摩尘已经蹲在了患者身边，在信徒们惊诧的注视下，用左手掰开患者的嘴——他一直到现在都还无法适应左右手的分工和禁忌。
马齿苋汤煮好后，患者只喝下半碗，居然就慢慢停止了抽搐。
“神迹呀！”戴佛珠的黑壮汉子又掏出手机直播，“大神用恶魔之草击败了霍乱！“
这个家伙天生就是一个搞新闻的人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吹嘘放大“苏摩神”的镜头和机会。
神庙里的气氛瞬间狂热，有人开始跪拜，有人往苏摩尘怀里塞牛粪饼。
苏摩尘趁机扫视偏殿，发现墙角堆着几十个蒙着一层灰的与神庙风格完全不搭的铁皮箱，箱子上用印地文写着“坎普尔皮革厂——高种姓专用消毒剂”，竟然和捡到的布条上的厂址完全一致！
“大神，该进行神圣净化了。”
祭司长突然掏出个银壶，不由分说，壶嘴对着苏摩尘的嘴就灌，就像是要趁机报复他一样。
温热的液体带着铁锈味和骚气——是牛尿，还混着泥沙。
苏摩尘恶心到了极点，真想立马吐掉然后再去医院里洗个胃。
可是他却看见屏风后面缩着几个低种姓患者，正无比羡慕、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原来，他们的碗里只有清水，只有高种姓患者的碗里才是牛尿。
“等等，”苏摩尘抹着嘴，“为什么他们喝的是清水？”
祭司长理所当然地说：““贱民”的身体不配接受神尿，他们只配喝恒河水。”
苏摩尘看着那些患者枯槁的面容，突然想起在缅北见过的场景——诈骗犯为了折腾那些不听话的新人，故意给他们喝脏水，还美其名曰“锻炼肠胃”。
他俯身抓起一个低种姓少年的碗，倒进牛尿，再撒了把马齿苋碎：“从今天起，所有人都喝一样的药，湿婆说，在病魔面前，没有高低种姓！”
祭司长的脸色变得比恒河底的淤泥还要黑，但信徒们的欢呼声让他只好强忍着不敢发作。
苏摩尘趁热打铁：“另外，把那些铁皮箱打开，让我们看看消毒剂。”
祭司长还在酝酿怎么阻止苏摩尘时，几个信徒早就开始了行动。
铁箱盖子揭开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扑面而来。
大学时主修生物工程的苏摩尘一眼就判定，那不是消毒剂，而是铬盐，只不过这种是工业用的价格相对较低的六价铬盐——皮革厂用来鞣制牛皮的剧毒物质。
外网报道，印度坎普尔的皮革厂多年来一直往恒河里持续排放含铬废水，是下游居民癌症高发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想到神庙居然在包庇这种行为。
“大神，您这是……”
祭司长还想阻拦，可苏摩尘已经把其中一罐六价铬盐举过了头顶。
“湿婆说，”苏摩尘故意让罐子在阳光下反光，“这些白色粉末是恶魔的骨灰，谁把它们倒进恒河，谁就会被斩下头颅！”
信徒们倒吸了一口凉气，戴佛珠的黑壮汉子立刻直播：“神庙藏有恶魔骨灰！苏摩大神正在净化！”
祭司长“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圣线缠住了他的脚踝：“大神赎罪！是皮革厂老板婆罗门夏马尔让我们藏的，说这个能净化河水……”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穿皮靴的高种姓男人趾高气昂地闯了进来，他们的腰间神奇地别着熠熠生辉的“护牛队”铜牌——这是专门维护高种姓利益的私刑组织。
领头的男人脖子上赫然挂着皮革厂的工牌，正是布条上那个“坎普尔皮革厂”的标志。“是谁在这里抹黑皮革厂？”他盯着苏摩尘怀里的六价铬盐罐，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湿婆神也该知道，坎普尔的繁荣昌盛靠的是皮革，而不是牛粪！”
他扫视着苏摩尘满身的牛粪鄙夷地说道。
苏摩尘看着他胸前的工牌，编号4728，和布条上拉朱的4729只差一位——难道他和
沙米尔曾经是工友？那为什么沙米尔会死掉，尸体还被扔进了恒河？难道是沙米尔也阻碍了他们发财的脚步，成了绊脚石？
但很快他就打住了自己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暗忖自己估计是狗血剧情的电视剧看多了才会如此胡思乱想......
“繁荣？”苏摩尘冷笑一声，指向门外的患者，“你们的繁荣是用“贱民”的命换来的！看看他们的手，是不是和恒河里那些无人认领的浮尸一样，都有烧伤的疤痕？”
几个低种姓患者闻言很配合地伸出手来，掌心果然都有相同的灼伤——那是长期接触六价工业铬盐落下的职业病。
护牛队的人见此情形有些慌了，和过去一样，他们习惯性地准备拔刀，可弯刀刚出鞘半寸，却被信徒们团团围住了。
戴佛珠的黑壮汉子高举着手机一边追拍一边大喊：“看！护牛队的人要迫害苏摩大神了！”
混乱中，苏摩尘把六价铬盐罐塞进祭司长怀里：“你！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话，就带着这个去警察局，就说苏摩神让你揭露皮革厂的罪行！”
他又转身对护牛队说：“你们的弯刀砍得死“贱民”，砍得熄湿婆的怒火吗？”
领头的男人看着沸腾的人群，终于收起了弯刀：“咱们等着瞧，“贱民”们……”
“不！是苏摩我等着你们！”
苏摩尘打断他，“下次再让我看见这些六价铬盐，就把你们的皮剥下来，做成献给湿婆的皮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