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牢齿轮阵
璇玑城的晨雾裹着咸涩的海腥味，穆九娘的验骨镜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光斑。镜筒里卷着的排水系统图边缘，双凤云雷纹与玉佩上的纹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指引着某个古老的秘密。
谢沉的暗卫令牌在腰间泛着冷光，十二名“云雀组“暗卫呈北斗状分布，靴底的软毛抹去了所有足迹。穆九娘踩着谢沉的影子前行，忽然注意到街角石灯的莲花纹朝向异常——那是玄冥阁“左三右五“的陷阱标记。
“停。“她拉住谢沉的袖摆，取出银针刺入地面。针身以极细的频率颤动，正是地下有齿轮转动的征兆。“璇玑城的水牢建在废弃的青铜矿井上，每七步便有一道翻板机关。“她指着石灯莲花瓣，“花瓣数对应齿轮齿数，我们需要踩在奇数瓣的位置。“
谢沉挑眉，忽然抽出佩剑掷向空中。青铜剑在空中旋转三圈，精准地插入第三盏石灯的基座，地面立刻传来齿轮错动的闷响。“父帅曾说，璇玑城的每块砖都浸着毒水。“他看着剑刃上泛起的白沫，“看来，我们的对手很怕水。“
两人沿着莲花瓣标记前行，穆九娘每走一步便用松烟墨在砖缝点上小点。当行至第七个标记时，脚下的青砖突然下沉，露出暗河般的水道，水面漂着泛着荧光的水母——正是玄冥阁用来标记陷阱的“鬼火螺“。
“屏住呼吸。“谢沉忽然将穆九娘拦腰抱起，足尖轻点水面，借力跃上高处的飞檐。穆九娘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烟味，想起昨夜在六验堂，他曾用这种味道掩盖追踪粉的气息。
水牢入口藏在废弃的妈祖庙神像后，青铜门上的锁孔呈齿轮状，与兵器库丢失的模具严丝合缝。穆九娘取出拓片比对，忽然发现锁孔边缘刻着极小的甲骨文：“左转三圈，逆水而行。“
“这是《考工记》里的青铜锁解法。“她将拓片插入锁孔，按照水流方向逆时针转动，“玄冥阁的机关术源自穆谢两家的联姻聘礼，他们不知道，真正的解法藏在婚书的暗纹里。“
锁孔发出咔嗒声，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向下的螺旋石阶。谢沉的手按在剑柄上，耳后的金蟾印记红得几乎滴血——这是暗卫传讯过度的征兆。穆九娘忽然想起母亲留下的解毒丸，悄悄塞进他掌心。
石阶尽头是座青铜水轮，十二根辐条上刻着不同的星象图。穆九娘取出水系图，发现水轮的转动方向与璇玑城的潮汐规律完全一致。“天机铁券应该藏在水轮的轴心。“她指着辐条上的凤凰与云雷纹，“每根辐条对应不同的时辰，我们需要找到'凤凰衔雷'的时刻。“
谢沉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某根辐条上。辐条表面的云雷纹突然亮起，与他玉冠上的纹路相互呼应。“子时三刻，凤凰星位与雷门重合。“他低声道，“这是穆谢两家先祖定下的联姻吉时。“
水轮应声转动，露出轴心处的暗格。穆九娘刚要伸手，暗格突然喷出毒雾。她迅速取出酒精棉球捂住口鼻，却发现棉球的挥发速度比预想中快得多——这是古代空气湿度对现代药品的影响。
“用这个。“谢沉解下腰间的水囊，倒出璇玑海的淡水。穆九娘灵机一动，将松烟墨溶于水中，泼向暗格。墨汁在毒雾中显形出指纹，正是昨夜兵器库刺客的指纹——这说明玄冥阁早已有人来过。
暗格里，天机铁券被放在青铜托架上，边缘的缺口与穆九娘袖中的兵符完美契合。她刚要触碰，托架突然下沉，露出下面的流沙层。谢沉迅速拉住她，佩剑插入地面，阻止两人下陷。
“他们想活埋我们。“谢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九娘，用你的显影粉！“
穆九娘点头，将仅剩的显影粉洒向流沙。粉末渐渐显形出齿轮结构，正是地宫祭坛的缩小版。“按照落凤坡的机关解法，逆时针转动三次。“她大喊，“谢沉，相信我！“
谢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松开佩剑，双手按在显形的齿轮上。流沙突然停止流动，托架重新升起，天机铁券静静躺在那里，表面的甲骨文在验骨镜的微光下流转。
穆九娘小心翼翼地拿起铁券，忽然发现背面刻着半行小字：“十娘已毁青鸾印“。她想起密室中族谱上的靛蓝凤凰，终于明白，嫡姐早已背叛玄冥阁，用自己的印记换取她的生机。
“我们快走。“谢沉忽然皱眉，“水轮的转动声停了，说明暗卫已经暴露。“
两人沿着石阶返回，却发现出口的青铜门已经关闭。穆九娘取出银针，刺破指尖，将血滴在锁孔上——这是穆家血契的解咒之法。门应声而开，却见门外站着数个蒙面人，手中拿着璇玑锁魂弩。
“交出铁券，饶你们不死。“为首者的袖口闪过靛蓝金缕布，正是玄冥阁的标志。
谢沉将穆九娘护在身后，忽然轻笑：“你们以为，铁券是唯一的钥匙？“他举起手中的玉佩，双凤云雷纹在晨光中格外耀眼，“真正的钥匙，从来都在人心。“
话音未落，“云雀组“暗卫从四面八方杀出。穆九娘趁机取出验骨镜，镜筒反射的阳光照在弩箭上，竟在蒙面人身上投出他们的真实面容——其中一人，竟与嫡姐穆十娘有七分相似。
“她是...十娘的替身？“穆九娘惊呼。
谢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玄冥阁的青鸾卫，从来都是双生姐妹。真正的十娘，或许早就...“
他的话还未说完，替身突然冲向穆九娘，手中的锁魂钉直奔她的咽喉。谢沉迅速挡在她身前，锁魂钉刺入他的肩膀，鲜血染红了玉冠上的云雷纹。
“谢沉！“穆九娘惊呼，取出母亲留下的解毒丸塞进他口中，“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她转身面对替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以为，用十娘的面容就能骗我？穆家的血契，认的是灵魂，不是皮囊。“
说着，她举起天机铁券，铁券上的甲骨文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替身胸前的刺青——那是玄冥阁的标志，却多了一道伤疤，与嫡姐腕间的烫伤一模一样。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十娘。“穆九娘轻声道，“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对吗？“
替身愣住，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九娘，快走，玄冥阁的人马上就到。“
谢沉忽然握住穆九娘的手，将铁券塞进她袖中：“带着铁券回谢府，启动雷火阵。我来断后。“
穆九娘摇头，眼中闪过坚定：“要走一起走，我们是夫妻，是破局者，更是彼此的依靠。“
她取出验骨镜，镜筒上的《洗冤集录》口诀在晨光中流转，与天机铁券的光芒相互呼应。忽然，水轮重新转动，发出巨大的轰鸣，竟将蒙面人震得东倒西歪。
“这是...先祖的力量？“谢沉惊讶道。
穆九娘微笑：“不，这是信任的力量。“
两人趁机冲出妈祖庙，晨光正好洒在璇玑城的城墙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穆九娘看着谢沉肩膀的伤口，想起他刚才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忽然明白，这场始于血契的联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让他们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是夜，谢府的六验堂内，穆九娘小心翼翼地为谢沉处理伤口。他的玉冠放在桌上，云雷纹与天机铁券的纹路相映成趣。
“九娘，你说，天机铁券上的甲骨文，会不会记载着两家和解的真正方法？“谢沉轻声问道。
穆九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相信，只要我们携手同行，一定能解开所有的谜题。“
她取出水系图，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玄冥阁总坛，在璇玑海深处。“
谢沉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轻笑：“看来，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枝头，将整个谢府笼罩在一片银辉之中。穆九娘握着谢沉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没有解不开的迷局，破不了的困境。
而天机铁券上的秘密，嫡姐十娘的真实身份，玄冥阁的总坛位置，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他们的智慧与信任面前，逐渐浮出水面。属于穆九娘和谢沉的传奇，正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