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宫
“害怕吗？”
从军营走出来，姬玄问道。
卡罗琳扶着姬玄，即使心中哆哆嗦嗦，可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不怕。”
“让你掌管禁卫军，敢吗？”姬玄漫不经心地问。
卡罗琳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脚步趔趄一步。
不敢回答。
姬玄轻笑了一声，摇头：“你以为你只是女仆，可是在我看来，你还是皇后的人。”
卡罗琳微微哆嗦了一下：“陛下……”
姬玄没有多说。
在他眼里，皇后特蕾西并不可信。
比起皇后特蕾西，他更宁愿相信眼前的女仆。但在这个时间点，他必须先利用好皇后的名头。
而刚才军营里，他也顺利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一个上来接下他的红茶的，马修。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按照自己的计划，与自己在霍夫堡宫的大门汇合。
走出这座宫殿。
那时，他姬玄，或者说尼禄，才算是真正的度过了今晚。
两人又走了几步，姬玄忽然停了下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然后挥挥手。
“你带我的命令，去找阿玛莉，告诉她该怎么做。”
卡罗琳点点头，沿着小径默默地走了。
她不敢回头看尼禄。
在皇后宫里，她脑子一热就刺死了背叛皇后的女仆，现在想过来，却分外害怕。
以前她总跟在皇后身后，看着她一层一层的裙摆像巨大的玫瑰，腰肢用鲸骨束住，优雅得和她如同隔了一个世界。那时候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问道“掌握禁卫军”。
不知怎么，听到这话她刚开始心里却是害怕，可现在离开了尼禄身边，心里倒也平静下来，不再害怕。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追着影子，手蜷在一起，像是握紧的拳头。
不知不觉，腰背挺直了一点。
……
沉重的铁甲碰撞声从场边传来。
四名重装骑士背着狰狞的火枪，策马缓步而来，手中高举金丝绣成的金色向日葵的旗帜。
庞大的铁骑，怪物般藏在阴影里。
铁甲遮住了他们的样子，但是姬玄扫了一眼，还是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人。
那是马修，虽然都穿着制式的铠甲，但马修的眼睛是带着灰色的浅蓝，和其他人不一样。
虽然仅仅四名，但这已经能够充足地代表禁卫军了。
姬玄看着这个骑士中第一个向他臣服的人。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上将，替代康拉德统领禁卫军。”
随后，姬玄看向其他三个重装骑士。
其中一人握住旗帜的手颤抖起来，旗帜在空中摇晃。
“维亚副将？”姬玄问。
即使看不见他的脸，姬玄也能想象到维亚副将咬紧的牙关。
“明白！”马修手持火枪从马上跃下，跪在地上，心神激动地说道。
姬玄扬了扬手，
转身推开皇后寝宫的大门。
“母亲大人，您准备好了吗？”姬玄的声音传进门内。
屋里，皇后特蕾西深深地呼吸，戴上红宝石冠冕。
她戴上冠冕的那一瞬间，四名骑士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觉得星光仿佛不是从头顶照下来的，而是从皇后身上涌了出来。
这叹为观止的红宝石和钻石镶嵌的冠冕，像星辰那样闪烁，行走间烛光就会照进特蕾西的每个衣角。
“尼禄。”特蕾西的声音平静，“希望你能活过今晚。”
姬玄向着特蕾西躬身：“母亲，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活到最后的。”
特蕾西沉默了一会，掩饰中眼底的诧异。
她一时间甚至不明白尼禄此刻到底是在说反话，还是诚心诚意地这么说。
“母亲。”
特蕾西回过神来时，姬玄已经伸出了手臂。
她扶着姬玄的手臂，身后跟着四名骑士，缓缓向宫外走去。
精心修剪的花园外，有无数火光冲天。
之所以还没有冲进来，是因为外面的人还没有摸清楚虚实。
在皇后寝宫被杀死的医生，本该回去报信。
现在外面的人得不到消息，一时间也不好冲撞进来。
但他们不会等待太久。
与其让他们闯进来，不如姬玄自己出去。
带着他的人们，他的后背。
……
霍夫堡宫外。
街道上到处都是急促的马蹄声。
这是极罕见的事情，快马在街道中穿梭，涌向城市的中央。
数百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包围了皇宫，骑枪高高低低地指向天空。
除了皇帝的禁卫军以外，只有特定的军团才允许配备火枪，显然这支军队不在列。
阿斯塔尔挥手招来了自己的亲兵：“调弩手和盾牌手来，准备冲锋。”
“前面是皇宫啊…”
“笑话！”阿斯塔尔怒极反笑，“皇帝都死在里面了，难道还要再等什么吗？”
“三皇子，听臣一句话。”
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马车上掀开帘子，露出一个苍老之人。
坚硬的脸上已有了细细的皱纹。
看外表，他介乎神父、军人和巡行于荒野的野兽之间……也许三者都是。
三皇子阿斯塔尔转头看了一眼老人，没有说话。
面对他叔叔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感到浑身冰冷，挪开视线。
但今天他太着急，死死地盯着叔叔的眼睛。
叔叔的眸子颜色诡异，从黑里透着血红，不像是人的瞳孔。
“奥洛克大公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是个可怕的敌人。如果不是他，现在的佛郎机帝国还只是一片荒地，即使你的女人得到了消息，说他死了，也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诡诈。”
“我不懂什么诡计，也不想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人。”阿斯塔尔还是忍不住移开了目光，“但我线人的消息不会出问题，奥洛克死了就是死了。我只想现在就进去，拿到他的权杖。”
叔叔笑了，脸上的皱纹像是黑铁丝一般扭曲起来：“其实，我的心里也很急啊。如果不是低估了他，这个帝国的主人本该是我，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的目光投向皇宫。
“是你的情妇来了？”
闻声，黑铁铸造而成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军人们的身体绷紧，厚实的军服下肌肉隆起，好像皇宫里随时会扑出魔鬼来。
但款款走出来的是一个女人。
笑吟吟地看向阿斯塔尔。